柯靈用手背抹下眼睛,怒火澆滅難過,她強制壓下已經(jīng)升到頭頂?shù)哪菆F火,咬著牙根問天幸:“你的腿是怎么弄的?”
姐姐從沒對他這么兇過,天幸被柯靈的邪惡氣息嚇得哆嗦起來,柯靈用手穩(wěn)住他篩糠的身子。
“天幸,你的腿是怎么弄的?疼嗎?”她艱難地放緩語氣,化不去眼神的凌厲。
“……現(xiàn)在不疼,我不知道,每次都是醒了才疼,但叔叔給我吃藥以后就不疼了?!?/p>
“每次?多少次?去哪兒?是坐飛機去嗎?”她突然想起兩個月前在飛機上看到天幸那次,他當(dāng)時臉色蒼白,整個行程都在睡覺。“叔叔告訴過你為什么要扎針嗎?從什么時候開始扎針的?你……”
她問得又多又急,天幸一時消化不了,只撿記住的說:“坐直升機……”
直升機?雷天宇的確說過他四叔有架直升飛機,但他們上次乘的明明是天翼航空公司的客機,還是說每次去的地方不一樣。
她又問天幸去的哪里,他支支吾吾說不明白,只說有海。
被一個巨大的疑團纏住,柯靈厘不清,怒火早已燒盡她本來就不多的理智和耐性。
臉也不給天幸洗了,連鞋也沒給穿,扯著他沖出衛(wèi)生間,雪寧不見了,房間內(nèi)只有雷家叔侄兩人,雷天宇正嬉皮笑臉地和雷竟解釋什么,對柯靈的“粗魯”不以為意。
“天幸的腿怎么回事兒?!”
劈頭蓋臉一嗓子,成功把雷天宇的笑臉凍住,緊接著又被天幸的小腿驚得化開。
雷竟就淡定得多,只是默默地看著她,坦然,無畏,沉靜如水,完全沒有隱密被揭破的不自在。
柯靈狠狠地瞪他,他接著,不躲閃,僵持到底,還是柯靈沉不住氣。
“又是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對嗎?”
他一眨不眨地迎視她,眼底蟄伏著兩簇隱晦的火苗,傳遞出“知道還問?”的信號。
“知道個屁,那是孩子的腿嗎?你是天幸的叔叔嗎?滿口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背地里陰險卑鄙,心狠手辣,最齷蹉無恥的就是你這種大尾巴狼,少編什么為天幸好的借口,有本事你說個明白,遮遮掩掩,鬼鬼祟祟,敢做不敢當(dāng),算什么男人……”
男人臉皮比她厚多了,就那么專注地看著她,看她的嘴開開合合,嘴角或許不易覺察地動了下,對她的指責(zé)無動于衷,不接受,也不反駁,只有柯靈一個人在那里罵得熱鬧,罵到最后把自己氣得語無倫次,動口不如動手,她沖上去一把揪住雷竟的領(lǐng)口,對著那張可恨的臉揚起拳頭——
“少裝啞巴,你說不說?”
“哎?你干嘛?!崩滋煊钜恢痹谝贿吙粗?,搞不懂這是種什么狀況,柯靈暴躁他見怪不怪,四叔竟對她的謾罵持放任態(tài)度,但打他四叔是極不明智的舉動。
“姐姐,你別和叔叔打架。”
天幸也跟過來拽柯靈衣服,叔叔和姐姐,誰打贏他都不會開心。
柯靈的拳頭沒落下來,以為自己神經(jīng)錯亂了,她看到雷竟在笑,笑著問她:“你吃飽了?”
什么意思,讓她“吃飽上路”?
“你還想滅口不成?”
天宇和天幸正準(zhǔn)備拉架,聽到這個,突然沒那么擔(dān)心,感覺打不起來。
誰都沒注意桌上那個盛著天幸漱口水的碗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