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銀般傾瀉而下,照亮了院中那棵兩人高的梨樹。
此時(shí)的梨樹,已然開滿了花。
雪白的花朵層層疊疊,如云似雪,在皎潔的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凌冽的梨花香,絲絲縷縷,在微涼的夜風(fēng)中彌漫開來,沁人心脾。
甚至下微仰著頭,望著這滿樹繁花,伸出手去。
一片柔軟的花瓣恰好落在她的掌心。
“你是怎么知道納爾勒香梨的?”她輕聲開口,目光卻依然停留在花枝上。
這棵樹,曾是外祖母最喜歡的異種,是她童年關(guān)于“家”和“溫暖”最深的記憶之一。
蕭承煜推著輪椅的手微微一頓,隨即笑著道,“你休夫后去了沈家?guī)状?,又去過攝政王府?dāng)?shù)次,難道…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甚至下一怔,回頭看他,問道,“發(fā)現(xiàn)什么?”
蕭承煜停下腳步,走到她身側(cè),望向那滿樹的梨花,聲音平靜,“原本種在沈家琉璃院中的那棵…”他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她,“在你休夫后不久,我就讓人移栽到了攝政王府。”
甚至下猛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移走了?在她毫不知情的時(shí)候?
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無數(shù)復(fù)雜的情緒翻涌而上。
她飛快地低下頭,避開他灼熱的視線,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我…不值得?!?/p>
不值得他這樣費(fèi)盡心思,不值得他這樣守護(hù)她過往的痕跡,更不值得他為了她卷入這場深不見底的血海深仇。
蕭承煜看了她一眼,往前一步,抬手,小心翼翼地折下了一枝開得最盛的梨花,然后俯下身,將這枝梨花,簪在了沈知夏的發(fā)髻旁。
月光下,人比花清冷,花映人皎潔。
他蹲下身,視線與她齊平,目光專注而溫柔,仿佛穿越了漫長的時(shí)光,看進(jìn)她靈魂深處。
“在我心里,”他輕聲道,“無論過去多久,無論經(jīng)歷過什么,你在我心里,都如同這梨花一般?!?/p>
沈知夏的心跳驟然停了一下。
她慌亂地垂下眼瞼,不敢再與他對視,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了輪椅的扶手。
就在這時(shí),一只溫暖略帶著薄繭的大手,堅(jiān)定地覆上了她的手。
沈知夏下意識地就想抽回手。
蕭承煜卻將其握緊,不許她掙脫。
然后,他將那只冰涼的手,輕輕地,貼在了自己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