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那碗黃酒燙得了,
灼熱的氣息撲在自己的肌膚上,
有些麻酥酥的。
那點微妙的癢意,
游魚似的往上蔓延,順著指根,手心,
接著就是手腕內(nèi)側,在袖管要被撩起來的剎那——
熱意驟然離開。
“奇怪?!?/p>
蕭安禮放開了雪沛的手,
直起身子:“為什么朕會覺得,
你這般香?”
最開始見面的時候,
他懷疑對方熏香敷粉,可扔水里洗了一遭,
雪沛仍是素凈的一張臉。
“有嗎?”
雪沛低頭聞自己的手,那一點鹿肉的味道早就被風刮沒了,他什么也聞不出來。
他覺得,可能身為陛下,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吧,
譬如蕭安禮,就總是疑神疑鬼的,他又不是鹿肉,為什么會香呢?
慢慢的,雪停了。
蕭安禮要散酒氣,雪沛純粹睡不著,竟繞著獵場的圍欄走了好一會兒,冬夜深重,遙遠的山是渴眠人的眼,天地都歇息了,極零星的,才能聽見幾聲野獸的嚎叫。
他們卻一點也不困。
聊了很多,先是冬筍和葡萄酒,然后是王大海家的那幾株桃樹,又說了很多沒什么用的,特別瑣碎的小故事,蕭安禮還問了句,你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呢。
那會兒倆人已經(jīng)在檐下坐著了,有些累了,歇會兒腳,宮人燙了黃酒來,也拿了些點心,蕭安禮喝,雪沛抱著爐子暖手,同時往嘴里塞吃食。
他鼓起臉頰,說話就慢下來。
雪沛這個名字,是一個年齡很大的老道士起的。
也是第一個知道他精怪身份的人。
“夏蟲不可語冰,”道士看著他,胡須和眉毛都是白的,“小蟲兒,你能活到冬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