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年紀,能力再強,到這個位置都是頂天了。到了這一步,往上一步都是堪比登天,不進則退。你又四處樹敵,真以為自己是銅墻鐵壁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那么大動作,不惜把宗家往死里得罪,不就是憋著一口氣想要拿到更多的話語權嗎?”
“為了一個女人,為了那么虛渺的情情愛愛,把自己架在炭火上,值得嗎?”
談稷沒有說話,面如寒霜,沒有絲毫動容。
這樣難以勸說,談遠山也皺了皺眉:“你當真要一意孤行嗎?”
到底是年輕,還轉(zhuǎn)不過彎來。等再經(jīng)歷些就明白了,所謂情愛,不過是過眼云煙。哪有實打?qū)嵨赵谑掷锏慕綄崣鄟淼靡o?
何況這個兒子也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心性,自小就有野心、有遠大抱負。
怎么可能甘心困宥于一寸天地?
談遠山經(jīng)歷過太多太多了,三起三落,鼎盛時也是意氣風發(fā),跌入谷底時,曾經(jīng)的朋友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老爺子雖然人還在,對他的事兒是插不上手的,到了這個位置上,能借助的人脈也非常稀薄。
他現(xiàn)在這樣執(zhí)拗,無非是沒有品嘗過失去權勢、一腳踏空的滋味。屆時西面楚歌,他就知道厲害了。
他從小鐘鳴鼎食,所求無不應,到底是太順風順水了,覺得自己能坐擁江山美人。
殊不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再喜歡的人若是日日相處,也不免兩看相厭。
有些人只適合做君子之交不遠不近的知己,真的成為夫妻反而互生怨懟。
“清卓是個好孩子,她的智慧和能力手腕,都對你大有裨益,也能多個人在身旁提點規(guī)勸你。你這種性子,難保日后不行差踏錯得罪人。”說到最后,談遠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大道理我也不多說了,你是個聰明人,自己想想吧?!?/p>
談稷心口冷沉,垂著眸,沒應。
冷風從窗外不經(jīng)意灌入,刺激到神經(jīng)末梢,他才驚覺自己坐久了,略舒展了一下僵直的脊背。
不一會兒,葉清辭裊裊婷婷地走進來:“還沒聊完?”
雖早就離婚,她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談遠山身后的椅背上,暴露了兩人私底下的親密關系。
室內(nèi)很安靜,倒也看不出氣氛不睦。
只是,這個向來能說會道的兒子如此緘默,就不太對勁。
“我跟你爸都聽說了你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英雄事跡,蠻好奇的。”她笑得嫵媚。
談稷不無諷刺地牽了下唇角,說:“你們兩位,倒是難得的同仇敵愾。”
談遠山裝作沒有聽懂他話里的嘲諷,面容略有緩和,好笑地“嗯”一聲,端過茶杯潤了潤嗓子。
葉清辭卻笑得花枝亂顫,半邊身子軟軟斜倚在他身上,側(cè)目看談稷:“阿稷,玩玩可以,別當真,帶到家里來就沒分寸了。在這個問題上,我跟你爸是一樣的,沒的讓步。就算是你周姨、你舅舅、你爺爺……也沒人會這么拎不清地在這種事情上向著你?!?/p>
說到后面她眉眼清冷肅穆,已無半點兒調(diào)笑,走到近前,食指毫不客氣地戳了戳他的肩膀,“聞聞你這一身的劣質(zhì)香氣,打哪個野雞窩里出來的。不嫌跌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