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吵醒你了?”他歉意一笑。
他們是昨天告別的,過年了,他要回家見父母,走訪親戚。那種場合自然不方便帶著她,不然要怎么跟那幫親友介紹她?
方霓試想了一下,心里有些微妙的羞恥,忍不住攥了攥掌心。
她似乎一直都獨立在他的交際圈、生活圈之外。
看似親密的關(guān)系,哪怕他對外宣告了她是他的男朋友,她依然無法融入他的生活。
這種場合,不匹配的身份關(guān)系一覽無余。
就算他昏了頭帶她回老家,也沒人會認可吧?
估計連侮辱她一句“癡心妄想”都沒有人,他們大概率只會用看跳梁小丑的目光望著她,甚至連譏誚都嫌多余。
似乎察覺出她異樣的沉默,談稷下一句說:“我過兩天就回來了?!?/p>
“……沒事兒,你忙吧,一年就一次,我這邊很好,有鐘眉陪我,明天我還要出門。”
“出門?去哪兒?”
“去看我小姨,還有一些朋友。”
“需要我給你派車嗎?”
“不用啦?!狈侥逕o奈地說,“不要這么勞師動眾的,我自己去就好?!?/p>
“那好,注意安全,我會擔(dān)心的?!闭勷\淺一笑。他溫柔起來時,問候關(guān)切,可以事無巨細面面俱到。
可越是如此,越給人鏡花水月一場空的虛渺和絕望。
只有夢境才這么美好,美好到她不愿意去打碎。
方霓很輕很輕地應(yīng)了一聲,握著手機老半晌,才掛了電話。
她望著潔白的墻壁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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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誰打電話呢,二哥?一臉膩死人的樣子。”談藝從梧桐樹后面躥出來,神出鬼沒地湊過來。
談稷面不改色地收起了手機,淡淡瞟她一眼:“不去收壓歲錢,倒在這兒亂竄?你是地里的猹嗎?”
說起這個她就生氣,掰著手指頭給他數(shù)她今年少了多少壓歲錢。
談稷耐心聽完,輕描淡寫回了句:“知足吧,也不看看你今年幾歲了,能有幾個人送都是看在家里的面子?!?/p>
談藝差點跳起來,要來奪他的手機,談稷反手一翻就收了,給一記警告的眼神。
他嚴肅起來,談藝立刻歇菜,眨巴著眼睛看著他邁步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