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南轅北轍的人,有過最恨對方恨不得對方去死的執(zhí)拗,隨著時間推移,也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天。
“聽得出是什么戲嗎?”葉清辭抬高細眉朝戲臺上望去,笑著開口。
一口正宗的吳儂軟語,酥軟到人心坎里。
她年輕時以美貌著稱,艷冠金陵,如今除了微笑起來時眼角會有一絲很淺的細紋,也幾乎看不出歲月蹉跎的痕跡,仍如盛放的牡丹花,有著年輕女孩沒有的豐韻和絕代風華。
和溫婉端莊的周韻容截然相反,她一挑眉談遠山就知道她揣著什么壞水兒。
生于蘇州,長于南京,從小在父兄呵護下長大,葉家鼎盛時,就是談家也要避其鋒芒。
她發(fā)脾氣不需要理
由,有時候甚至不講道理。
結(jié)婚那幾年,她闖下的禍不計其數(shù),談遠山都是皺著眉頭替她擦屁股。
對于談遠山來說,她美則美矣,性格讓人無法忍受。
刻薄、勢力、刁鉆……簡直數(shù)之不盡的缺點。
他也算大風大浪里過來的人,面對這個瘋女人時,仍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深深無力。
他面色平淡:“我不懂戲曲?!?/p>
“真可惜?!比~清辭收回目光,笑容像假面,有些諷刺。
“談伯父,葉伯母?!辩娗遄克屯昕蛷耐饷婊貋恚蠓降馗麄兇蛘泻?,又對談稷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一個大院長大的,也有些淺薄交情,談稷客氣回應:“好久不見?!?/p>
“清卓來了啊?!比~清辭招呼她坐下,讓人給她添茶。
“不了,我坐一下就走了。這趟過來,主要是替我爸帶這份資料給談伯父?!彼闷鹗诌叺奈募?,笑著呈上。
談遠山接過,只翻了兩頁遞給了身后的湯向南。
鐘清卓是個知情識趣的人,起身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把時間留給他們。
室內(nèi)再次安靜下來,只有假山自動循環(huán)的水聲潺潺傳來。
淡白色的干冰在角落里氤氳著。
“你先出去?!闭勥h山這話是對葉清辭說的。
他平日小事上遷就她,或者說不跟她計較,嚴肅起來還是很怵人的。
葉清辭起身準備離開,擦肩而過時,拍了下談稷的肩膀,遞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談稷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