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尷尬地說:“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介意?!?/p>
后來隱約聽人說起他家里的背景,她驚出一聲冷汗,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
那日離開時,她挽著他胳膊好奇地問,這人來頭很大嗎?因為她看他的態(tài)度挺鄭重的,不像他對旁人那么隨便。
宗政笑著捏她的臉,問,他對旁人怎么隨便了。
方霓小心地瞧他一眼,弱弱道:“眼睛長在頭頂上,頤指氣使的?!?/p>
“你他媽……”
之后他又教訓了她一頓,勒令她不要口沒遮攔,別得罪了人。
她不服氣:“他很厲害嗎?”
當時傻兮兮的,只覺得談稷生得好看,說:“挺斯文的啊,不像你……”后面的嘟噥細不可聞,可他還是聽見了,不怒反笑,冷冷的從鼻腔里哼出不屑的一聲,“還斯文?這家伙狠起來不是人,你少招惹他?!?/p>
宗政沒跟她提過談稷家里的事兒,似乎有所顧忌。不過跟他久了,她多少也能窺出一二,后來知道他爸是誰,當時人就傻了,這不是她能談論的人。
怪不得她覺得他有些眼熟,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唇邊勾著點兒若有似無的微笑時,很像電視上看到過的某個人。
仔細回憶,他哪里是鑲邊人物?那包廂里一堆人說話時他雖沒開口,幾人說話時身體都會下意識朝向他,畢恭畢敬,誰是核心一目了然。
他壓根就不搭理,似乎根本不需要照顧別人的想法,而那幾個人說話卻都得顧著他。
方霓估摸著他就是懶得發(fā)表意見,傲慣了,或者是為人謹慎,輕易不漏口風。畢竟他這樣的家庭,稍有個鮮明的態(tài)度都會影響很大,旁人都會忍不住去揣摩。
怪不得他不跟她計較,在他眼里,自己估計就是個二百五,計較都嫌掉價。
……
談稷瞇眼沉默地吸一口,爾后看向她,夾著煙的手很自然地垂搭在膝蓋上:“你是學設計的?”
方霓沒想到他還會跟她搭話,表情不太自然,但也不敢晾著他,笑一笑說:“嗯,我在a大念書,讀的服裝設計?!?/p>
也許他只是禮節(jié)性地在跟她搭話,覺得宗政不在他理都不理自己不太好。但其實對方霓來說,她真希望他不要搭理她,那樣她還自在些。
實在太緊張,方霓捧著杯子舉起來品一口。
這茶太濃了,她眉頭不自覺一皺,露出一個嘗不慣不太自然的表情,瞧著有些嬌憨。
他們那個圈子里的人,哪怕真嘗不慣也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談稷瞥她一眼,勾起唇角不經意地笑了笑。
就著煙灰缸曲指撣了撣煙灰,他問她,語氣里少了點平日那種高高在上的疏離感:“不好喝?”
雖然不像一些子弟一樣鼻孔朝天,行事多少還是帶著點兒上對下的意味。
這種紅旗大院里長大的子弟,不管表面多和氣,骨子里那一套其實是差不多的,所以方霓一直都有些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