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令公猛地抬頭:“大帥,末…末將也需留下?”
“軍令是你所下,帥印是你所執(zhí)。”
李萬山眼神銳利,冷聲道:“你不留下坐鎮(zhèn),何以服眾?”
李萬山給了嵬名令公一個看似沉重實則不容掙脫的熊抱,貼近耳畔的低語:“西夏不會忘記你,本帥亦不會忘記。待你麾下戰(zhàn)死至千人之時,準你撤回來。”
大軍如退潮般倉惶遠去,卷起漫天煙塵。
黃沙上空熱日如火,嵬名令公望著眼前十萬張寫滿驚惶與認命的面孔,緩緩抽出腰間佩劍,劍尖斜指大地。
“挖戰(zhàn)壕,要深掘,壘土,筑溝!”
嵬名令公立于沙塵彌漫的壕塹邊緣眉頭緊皺,表情凝重,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十萬疲憊之師對陣如日中天的梁家將,縱是死戰(zhàn),憑眼下這殘軀病骨,也難撐過一炷香的光景。
目光掃過腳下松軟的黃沙,一絲冰冷的光掠過他渾濁的眼底。他想起了糜天禾——那個曾在沙漠中布下無數死亡陷阱的陰損壞毒士。
沙,易掘難固。
但此刻,這卻成了他唯一的生機,所以才想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方法,短時間內筑起防御工事。
三十里外,一輛華蓋馬車內,糜天禾慵懶地躺在其中,蹭這冰散出的絲絲寒氣,輕搖白紙扇聽著斥候的急報傳。
糜天禾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如寒潭映月,清冷而譏誚。
“呵,這群西夏將軍總算長了點腦子,竟然知道挖坑了。”
侍立一旁的梁俅按捺不住,急聲問道:“第一謀士,咱們這就攻上去?”
“攻?”
糜天禾眼皮都懶得抬,從鼻端發(fā)出一聲輕嗤,帶著近乎殘忍的戲謔,“世子,你當本第一謀士帶來的驚天雷,是給你聽個響兒的煙花?”
“驚…驚天雷!”
梁俅喉結滾動,腦中閃過那些灌滿黑藥,引線嘶嘶作響的黝黑陶罐,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脊梁。
“你是想把它們丟進壕溝?”
“丟壕溝里?”
糜天禾終于側過臉:“我們可沒有這個準頭,而且沒必要如此費勁,沙,易掘難固,雖然沙堆能擋箭矢,卻經不起一炸,塌方之下,能活埋多少……看他們祖墳冒不冒青煙了?!?/p>
斷后陣地防御工事中,深藏壕溝的嵬名令公,聽著斥候的情報。
“報!糜天禾前鋒的大漠龍騎,距此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