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共鳴是不是有點(diǎn)太多了?
自己就送了兩首詩,還回來一大摞。
但看完之后,他也不得不嘆服于白居易才氣之高、手筆之捷,對方不僅寫了很多首,而且都是長詩,給人一種洋洋灑灑,述之不盡的感覺。
張籍即便寫樂府詩,也往往是選取一個視角、一種情緒,頂多八句就寫完了。白居易這種敘事詩,打死他也寫不出來。
雖然夜已經(jīng)很深了,但張籍心潮澎湃,毫無睡意,便點(diǎn)起燈燭,將所有的詩全都讀完了。
讀到最后,看到了那首和自己的送別詩。
嗯……是樂天詩風(fēng),柔情款款、平白曉暢,深情處略不如我。
不過天兵送的青廬又是什么東西?
張籍更加睡不著了。
雁來離開之前,天兵在城里到處送禮,他是聽說過的,之前沒覺得與自己有什么相干,此刻卻忽然生出了幾分莫可名狀的委屈。
別人都有,就我沒有?
這想法毫無道理,張籍自己也很快自失一笑。
本來就不是別人有的東西他也一定會有,這道理難道他這個年紀(jì)還會不明白嗎?
只是思之無味,令人意緒低沉。張籍放下手中詩稿,只覺屋內(nèi)有些憋悶,索性起身推開了窗戶。誰知這一推,點(diǎn)點(diǎn)雨絲落在他的手背上,涼意沁人,原來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雨并不大,但隨之而來的涼意卻侵入夜色之中,又順著窗戶鉆進(jìn)了房間里。
冷風(fēng)襲人,張籍打了個寒戰(zhàn),不知飛到何處的思緒也被拉回,連忙關(guān)上窗戶,見已是深夜,便也不回臥房,就在書房的胡床上躺下,聽著雨聲入眠。
雖然睡得很晚,但第二日還是要早卯。
張籍官卑職小,俸祿微薄,租賃的這處院子也十分狹小,院中只種了一棵棗樹,再無他物。一夜過去,雨已經(jīng)停了,冷意卻還殘存著,地面也滿是shi痕,越發(fā)冷清了。
他推門而出,最后一點(diǎn)睡意立刻被風(fēng)帶走,人也清醒過來。
他牽著馬出了院子,正要上馬,忽然心下一動,抬頭望去,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對上他的視線,就慌慌張張地躲開了。
張籍一愣,試探著繼續(xù)往前走,果然又陸續(xù)看到了許多熟悉的、不熟悉的身影。
她們不是已經(jīng)離開長安了嗎,怎么還在這里?
但細(xì)細(xì)回想,確實(shí)從來也沒有人說過,那位雁帥走了,天兵就會全部撤出長安。
何況……張籍這時也終于回想起,之前確實(shí)聽人說過,雁帥似乎在京兆府廨做了什么布置,如今滿城的天兵,都是自那處召喚來的。
莫非她走了,那布置也不會失效?
想到這里,張籍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然后被這早春夾雜著凜冽寒意的空氣嗆得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