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周身的寒意沒有消散,就意味著女人還沒有走遠,依舊在附近。
腦海里,都能想象出她站在壩下站著不動的樣子。
劉金霞說過,那些臟東西對能看見它的人,會產(chǎn)生異常濃厚的興趣,所以,哪怕“看見了”它,也得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終于,壓抑的氛圍不見,寒意消散,夏夜的暑熱重新席卷,晚風也帶來了清新的空氣。
仿佛從凍庫里走出,從身體到靈魂,都有一種化凍的感覺。
這也就使得臉上,更癢了。
好像現(xiàn)在只要能伸手抓幾下,就是這世上最酥爽最愜意的事。
但是,李追遠還是不動。
他的意志力已經(jīng)松弛,他的自控力也幾乎被拉崩,可他還是強撐著依靠慣性,保留著先前的睡姿與眼角。
倏然間,寒冷再度出現(xiàn),這次來得很快很急也很迅猛。
不是自己被重新拖入了凍庫,而是凍庫開著門,長了腿,將自己吞入。
耳畔傳來兩聲落地的聲響,其中還夾雜著鐵鏈的摩擦清脆。
視線之中的身前一點點位置,出現(xiàn)了一雙腿,最下端,是一雙還在滴淌著膿液的腳。
這是趙和泉的腳,他現(xiàn)在被女人提著。
所以,女人現(xiàn)在站在自己身后,距離自己的頭很近。
她還在看著自己。
這一刻,李追遠都對女人的這種不懈堅持感到難以理解。
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不停地試探,那為什么不干脆像對待趙和泉那樣把自己也給提起來?
你不是還空著一只手么?
這時,李追遠忽然又想到白天聽到的傳話里,是兩個海河大學的學生拿錘子把女菩薩身上鐵鏈砸斷的。
應(yīng)該就是薛亮亮和趙和泉了。
可女人只提起了一個趙和泉,卻沒提起薛亮亮。
所以,這證明女人這次出來,只能提走一個?
一下子,李追遠腦海清晰了。
這是一種反向競爭,競爭雙方是自己和趙和泉,要是自己露出破綻,女人很可能就會放掉趙和泉,轉(zhuǎn)而抓走自己。
她的連續(xù)試探,其實也是在權(quán)衡。
李追遠是不可能愿意犧牲自己來換取趙和泉脫險的,非要二選一,那肯定是選趙和泉陪著女人下去。
反正他的理想國是美國,簽證難下,大西洋又遼闊難渡,投胎轉(zhuǎn)世過去也不失為一種捷徑。
單純的苦熬不好受,可問題一旦簡單化為一場競賽,就屬于被拉回到自己最擅長的那個賽道。
迅猛的寒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女人應(yīng)該是又走了。
但李追遠,也就這么固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