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他這位主考官的話語權(quán)就大了。
四位副考官,彼此爭不出一個高下,也難以裁決。
最后迫不得已,
還不是他這個江陰縣主考官,一言九鼎,勉為其難的拍板決定?!
這正是主考官的權(quán)力,權(quán)術(shù)運用的奧妙所在。
看似絕對公平,裁決之權(quán)卻已盡掌握在他的手中。
而且,是從甕中抽取的命題,還無人能指責(zé)他故意設(shè)置考題。
“此題倒也不錯!”
“堂堂正正的考題!”
幾位副考官對視一眼,似乎有些明白蔡巣的算計,但也是無奈,只能同意。
蔡巣從甕中隨意抽取的一道命題,讓他們也無話可說。蒙生分不出高下,最后拍板的還是他這位縣主考官——學(xué)政蔡大人。
“裴公,所見如何?”
蔡巣尋思了一下,還是朝堂下裴驚嶷,征詢道。
裴驚嶷老夫子坐于堂中,手中捧著白瓷盞,氤氳茶盞泛起圈圈漣漪。
他若有所思,眸中精光乍現(xiàn),似古劍出匣掠過的一痕青芒。
這位新到任學(xué)政蔡大人確實果然是心機深沉,前兩場用“黍”作鍘刀、“妖”為鐵蒺藜,篩得滿城蒙生哭爹喊娘。
本是最難的第三場,偏偏卻用最簡單的“云”詩。
隨便一位稚子都能涂鴉一兩首!
但蔡大人卻怕是漏算了一個,
并不知,江行舟對[云]字的理解,到了何種通透的程度!
半月前在薛府私塾,江行舟揮手施展[云]字訣,猶如太虛觀百年道行的老道,筆藏驚雷,鉤納長風(fēng),最后一捺竟破沙飛天,云雨風(fēng)雷霧齊變色。
若是知道,蔡大人恐怕斷然不敢用此字。
暮色突然濃得嗆人,
“可~!”
裴驚嶷老夫子抿了口溫茶,茶霧裊裊在眼前如重重迷障,垂眸掩住眸底笑意,依然是惜字如金。
典吏崔明遠的茶盞終于見了底。
他盯著盞底沉淀的茶沫,恍惚看見無數(shù)寒門學(xué)子在墨海中艱辛沉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