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老酒鬼胡吣什么~!晦氣!”
縣尉趙鐵山不由吐了一口唾沫吐進江水,腰間橫刀撞得鐵鱗甲鏗鏘作響。
他身后一百名衙役齊刷刷列陣,弓箭手的桑木弓弦繃得吱嘎作響,刀盾手鐵甲程亮。
這艘三層樓船頭獵獵飄揚著青緞官旗,載著江陰縣三百余位童生,準備前去州府參加府試,光是考箱、書籍就堆了半船艙。
為此,江陰縣從衙門調(diào)集了刀盾兵、弓箭手,足足籌齊一百名衙役和守城士卒,跟隨樓船一路護送至江州府。
他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小妖,敢窺視江陰縣送考的樓船?
樓船緩緩離岸,
百名精銳衙役士卒沿樓船一層的船舷甲板列陣,桑木弓映著朝陽泛起的寒光,鐵甲鱗片在晨霧中閃爍著青灰色的冷芒。
三層艙內(nèi),眾童生們的談笑聲漫過雕花圍欄,早茶香氣飄蕩。
韓玉圭斜倚靠窗處的座椅,和周廣進下棋。
任那婢女青婘,素手為他斟茶。
少女蔥指過處,文茶湯,竟浮起縷縷文氣。
“韓兄好福氣??!”
不少童生羨慕韓玉圭,有青婘這妖精婢女伺候。
“諸位莫羨,童生才氣都被吸干了!
他再不趕緊考上秀才,過幾年就毫無才氣,泯然眾人。屆時,怕是他府試時,連《論語》都要記不周全了?!?/p>
李云霄把玩著手中未開的折扇,冷笑。
童生養(yǎng)一名妖精婢女,可比養(yǎng)文蟲耗費百倍的才氣。也就韓玉圭這般優(yōu)柔,不舍得斬了這槐樹妖精。
“李兄,你這叫羨慕嫉妒恨!”
韓玉圭兩指拈著黑玉棋子,在楸木棋盤上叩出清響,“青婘的靈韻資質(zhì),可是稀罕著!在槐樹妖精里,怕是尋遍江南道也難覓其二。
再說,以我實力天賦,考秀才案首固然是難,但考個秀才豈不輕松?”
棋盤對面,周廣進眉頭緊鎖。
這位上舍童生中,江陰縣學(xué)老生弈道第一高手,此刻竟被外舍新童生韓玉圭逼得指尖微顫。
“唉,棋差一著,自愧不如!”
周廣進搖頭嘆息,看著殘局上一條蜿蜒的“大龍”,被韓玉圭屠戮殆盡。
將棋子擲入棋奩,隨著“嗒”的一聲脆響,白子投子認負。
“可還有人愿來討教?”
韓玉圭拂袖輕笑。
他目光掃過艙內(nèi)眾童生,最后落在窗邊靜坐的江行舟身上。
江行舟正倚窗,翻著《江州風(fēng)物考》,側(cè)旁茶爐白霧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