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沒什么,沒什么,不是,白天沒見你出來,你晚上走陰出來干嘛?”
“我倒是想白天能出來,我這身子骨不行了。”老頭指了指自己腦袋,“腦梗,癱了?!薄八阅憔吞焯焱砩献哧幊鰜砘顒樱俊?/p>
“放你娘個屁,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誰家走陰能像吃飯喝水那樣簡單頻繁?”“不是么?”
譚文彬舉起手,打了個響指。“啪!”
他一直覺得小遠打個響指就閉眼走陰的動作,很有范兒?!敖駜簜€鬼節(jié),晚上得起來做買賣哩?!?/p>
“這么晚了,做個鬼的買賣?!薄翱刹痪褪??!?/p>
譚文彬:“”
“不跟你扯了,我得開店門了?!?/p>
老頭穿過簾子,走入前屋店鋪,隨即,他愣住了,因為他看見站在前屋里的男孩。男孩在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老頭詫異道:“我還沒開鋪門呢,你是怎么進來的?”李追遠沒回答。
老頭一摸腦袋:“不對,你沒穿袍子,我曉得了,你是和那個愣娃子一起的?”李追遠點點頭。
譚文彬這會兒也從里屋跑了過來,看見李追遠,馬上興奮地揮舞手臂:“小遠哥,我走陰了,我走陰了!”這興奮勁,像是個孩子發(fā)現(xiàn)自己剛學會了騎自行車。
老頭摸了摸下巴,看著男孩,說道:“原來,你才是正經(jīng)貨。”“啥意思?”譚文彬好奇地問道。
老頭指了指男孩:“我先前都不知道他站在這里,證明他很結(jié)實?!薄敖Y(jié)實?”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你是蝦米?!薄澳闶谴篝~?”
老頭又瞥了一眼男孩,淡淡道:“小魚?!?/p>
李追遠早就察覺到屋內(nèi)的“動靜”,他也早就走陰了,先前屋內(nèi)的對話他也聽到了,知道了老頭是陰萌爺爺?shù)纳矸?,卻也沒因此放下戒備。
但現(xiàn)在,他算是確認對方是“無害”的了,因為對方示弱了。
其實,剛剛這段時間以來,男孩腦子里一直糾結(jié)的是:自己該不該撲上去咬他?沒辦法,他是真的不知道走陰狀態(tài)下該如何打架。
上次在路霸村里面對那個紅衣小女孩,也是用的粉末驅(qū)散的她。自己目前所翻閱的魏正道的書里,也沒有詳細講走陰的。
這應(yīng)該是一個基礎(chǔ)科目,基礎(chǔ)到魏正道都懶得提,可偏偏李追遠就是不會。這就像是他會做高階運算,卻“不會”加減乘除。
用是能用,因為他雖然不懂“加減乘除”是什么意思,卻把基礎(chǔ)算數(shù)的答案背了下來。
這也是為什么他會動輒透支流鼻血,固然有年齡還小身體未發(fā)育好的原因,但主要還是因為他的運算起手式就是海量。“遠哥兒是吧?”
老頭對李追遠確實是另一種態(tài)度,稱呼后頭還加了句客氣詞,不像叫譚文彬就是愣娃子?!班??!崩钭愤h應(yīng)了一聲,“你好?!?/p>
“陰福海,插坐豐都碼頭,不知遠哥兒坐哪座碼頭還是拜哪家龍王?”說著,老頭還做出了一套江面上的手勢。
不是每個行業(yè)都會誕生黑話和手勢,這種互撂身份的形式,本就是為了消弭矛盾、避免沖突。另一個大眾耳熟能詳喜歡擺這架勢的,就是土匪。
碼頭的意思是地頭蛇,插坐指的是這碼頭他也只是一份子,不是他拿大。龍王指的是江面上的大家。
李追遠鮮少接觸正兒八經(jīng)的同行,這些訊息也是靠字面意思分析出來的。但他不知道怎么回,自家太爺那是什么位置?
南通滾河碼頭插坐?
可事實上,自家太爺住的地兒,離市區(qū)里的河還遠得很,最重要的是,也沒人教過他本地手勢怎么做,總不能依葫蘆畫瓢還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