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意正濃,杭州府城寬敞的街道上,行人如織。
雖然頭頂?shù)娜疹^有些毒辣,但城中各行各業(yè)的小廝們依舊熱情高漲,扯著早已沙啞的喉嚨,試圖為身后的店鋪招攬生意。
這杭州府可是江南重鎮(zhèn),每日來往于此的富紳豪商不知凡幾,備不住哪位瞧上去其貌不揚(yáng)的中年漢子,便是揮金如土的大富豪。
”殿下,這杭州府的熱鬧程度,比之京師都絲毫不差吶?!苯值郎?,喬裝打扮過后的曹爽望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慨道。
不愧是號稱”人間天堂”的杭州府,果然富庶繁華。
”可惜只是鏡花水月?!辈恍嫉膿u了搖頭之后,被諸多侍衛(wèi)緊緊護(hù)在中間的燕王朱棣便是眼神冰冷的嘲弄道。
假若他此行來杭州,不是為了調(diào)查當(dāng)?shù)毓賳T和城中富紳沆瀣一氣而來,他或許也會覺得眼前歌舞升平的景象乃是”人間天堂”。
只可惜,這杭州看似富庶繁華的景象就宛如一層泡沫,一觸即破。
一旦有個天災(zāi)人禍,這杭州府耕地不足所帶來的弊端,便會以星星燎原的趨勢,瞬間在杭州府爆發(fā)蔓延,并最終反噬到那些勤勞樸實的百姓身上。
”沒事,還沒有爛到骨子里?!?/p>
對于明顯意志消沉的燕王朱棣,曹爽并未像往常一般予以勸解,而是輕飄飄的敷衍了一句,哪怕是在最為黑暗的時代,都會有人逆流而上,遑論是在這吏治還算”清明”的洪武朝。
最起碼,昨日在碼頭上沒有見到的杭州知府虞謙,應(yīng)當(dāng)便是那逆流而上的”好官”。
”先生,咱們到底要去哪里?”
眼見得已是走了一段時間,曹爽仍是沒有向眾人透露最終的目的地,燕王朱棣便是有些急切的詢問道,其陰冷的目光則是裝作不經(jīng)意間掠過街道兩側(cè)的坊市中。
以他在生死搏殺中磨練出來的”嗅覺”,早在邁出驛館的剎那,便察覺到了有人一直在暗中跟隨。
他內(nèi)心十分清楚,這些人名為”保護(hù)”,實為”監(jiān)視”。
”殿下有想去的地方嗎?”聞言,曹爽便是緩緩?fù)W∧_步,清冷的聲音中夾雜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認(rèn)真。
以那些”亂臣賊子”對于杭州府的掌控,無論他們走到哪里,所見所聞都是被精心安排過的。
例如他剛剛在某處攤位上短暫停留的時候,身旁便恰好有兩名”百姓”路過,并十分刻意的與攤位老板交談,其內(nèi)容更是圍繞在賦稅,收入等頗為敏感的話題上。
其最終所呈現(xiàn)出來的內(nèi)容,也無非就是杭州府吏治清明,官府管理十分嚴(yán)格,各行各業(yè)的商戶們均是按時納稅,百姓們安居樂業(yè)。
他嚴(yán)重懷疑,這杭州城中的商販們均是被提前打過了”招呼”。
”要不去知府衙門?”
瞧著滿臉嚴(yán)肅的曹爽,朱棣剛剛涌現(xiàn)的些許氣勢便在不知不覺間衰弱,并以不太肯定的口吻詢問道。
依著他們昨晚的分析,那杭州知府虞謙極有可能便是受到了”舉薦”制度影響的倒霉蛋,被杭州的官場所排斥,應(yīng)該還算是個”好官”,否則不至于由山東刑部司郎中,越級擢升為杭州知府。
”殿下昨晚駕臨杭州府,人盡皆知?!?/p>
”那杭州知府,總不能是個聾子加瘸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