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忽然睜眼,眼底帶著些許迷蒙。他精準地抓住了她懸在半空的手。
他的掌心滾燙,帶著酒氣的溫熱,“繼續(xù)。”
阿蠻猛地回神,臉頰泛熱,連忙抽回手,重新按在他額角。
只是指尖微微發(fā)顫:“是。”
車廂里又安靜下來,他閉目養(yǎng)神,只聽得到漸漸平穩(wěn)的呼吸。
“吧嗒?!?/p>
一滴晶瑩的淚猝不及防落下,砸在裴玄的臉上。
他驀然睜開眼,卻見阿蠻眸中含淚。她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輕輕顫動。
“怎么哭了?”裴玄猛地坐起身,酒意似乎醒了一大半。
他伸手想替她拭淚,指尖卻在半空中停?。骸敖袢崭竿跖c你說了什么?是不是他為難你了?”
阿蠻連忙別過臉,抬手拭去淚痕,搖了搖頭:“不是的,大王很好。”
她望著車窗外飛逝的宮墻,眼眶又熱了:“只是……見到這樣的場景,忽然有些想家了?!?/p>
從前,她也有這樣的家,嚴厲的父親,慈愛的母親,還有疼愛她的阿姐。若不是那人的闖入他們平靜的生活,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哪里會淪落到今日這般,連想家都只能在心底悄悄念著。
“孤從來沒問過你的生世?!?/p>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里響起,不高,卻帶著探究。
阿蠻聞言猛地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
她在想,如何說。
“我記不清了。”
裴玄看著她微顫的睫毛,不緊不慢地追問:“孤記得,你說過自己是孤女。能記得這些,說明那時你已不小了吧?”
“嗯,五歲?!?/p>
“那年發(fā)生了何事?”
阿蠻垂下眼:“那年,阿姐救了個受傷的陌生人回來,我們?nèi)叶即芎?,卻沒想,是引狼入室。那人傷好后,露出了真面目,霸占了我們的……家產(chǎn)。而我們,最終落得個家破人亡?!?/p>
裴玄的眉頭皺起,“竟有這樣忘恩負義之人!是魏人?”
阿蠻的肩膀輕輕一顫,終是垂下眼眸:“是魏人?!?/p>
“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