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才發(fā)現(xiàn)裙角沾著好幾塊泥斑,鞋面更是濺得斑駁。
想來是方才回來時踩進水坑蹭到的。
她慌忙往后縮了縮腳,卻哪里躲得開。
只覺得臉頰發(fā)燙,聲音細若蚊蚋:“奴回來時遇上下雨,路滑難走,所以耽誤了。”
“臟死了。”裴玄的聲音陡然變冷。
阿蠻看得懂他眼底的嫌惡,那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鄙夷,像針一樣扎進心里。
她心中一緊,巴掌大的臉上血色盡失。
她看出裴玄生氣了。
“去洗干凈。”
裴玄收回目光,重新把玩起指間的玉佩,語氣里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阿蠻急得抬頭,眼眶微微發(fā)紅:“公子,阿亞現(xiàn)在還等著這藥救命,奴能不能先去煎藥?”
“我說了,不急?!?/p>
阿蠻焦急,她可是親眼所見阿亞的傷有多重,可裴玄好似不在乎別人的命。
“去洗吧?!?/p>
她的肩膀猛地一顫,委屈像潮水般涌上來。她不明白,不過是沾了點泥,為何他要如此苛責?
她究竟做錯了什么!
阿蠻可看著裴玄冷硬的側(cè)臉,最終還是咬著唇低下了頭。
熱氣從屏風后的雕花縫隙里漫出來,帶著淡淡的蘭花香。
原來早就備好了蘭湯。
阿蠻望著那道屏風,只覺得腳步沉重,她踉蹌著往里走。
在裴玄面前寬衣解帶,阿蠻不是沒有過。此刻卻不同,即使隔著屏風,羞恥感順著脊椎往上爬,燒得她耳根發(fā)燙。
裴玄是故意的。
屏風外,裴玄端坐著,目光卻牢牢鎖著屏風后那道纖細的身影。
他眼眸微微瞇起,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指腹碾過冰涼的玉質(zhì),心里卻燃著一簇火。
他要她洗干凈。
不僅是沾到的泥污,更是方才與南風同行時沾染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