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故意引我們來這里?”謝溫眠眸若寒星。
“是啊,”宋遷捻了捻指尖的冰水,目光透過付瑤琴緊盯徐朝槿:“要不然怎么能見到故人呢?”可付瑤琴不知,只以為說的是自己。
她緊了緊手中的劍,蓄勢待發(fā)。
但宋遷已不打算再戰(zhàn)下去,他甩出骨鞭直沖三人,趁躲閃的功夫,破開星閣穹頂,轉(zhuǎn)眼就消失不見了。
謝溫眠攔住要追去的付瑤琴,無奈道:“既然他敢以身入局,想必是有全身而退的法子,不必追了,先回去看看戚前輩吧。
”他們簡單收拾了現(xiàn)場,與青云宗的弟子們一起把死去弟子的尸體抬走。
再回到戚懷柔臥房時,她已經(jīng)轉(zhuǎn)醒。
只是神志還不大清。
徐朝槿把知道的真相簡單說了一下。
幾人都是目瞪口呆。
她關(guān)了房門,坐在戚懷柔床邊輕攬住她的肩,聲色溫和:“戚前輩,我們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掌門想出如此辦法,想來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您神采奕奕的樣子,那您能告訴我們您是怎么想的嗎?”其實徐朝槿多少能猜到點,她或許是不想掌門留一個與魔族暗聯(lián)的污名吧。
但他們作為后輩說出來不合適,最好能由戚懷柔親口說出來。
可要親手給為自己而死的愛人安上如此重的罪名是何其痛苦的一件事,她大概終生都會沉浸在愧疚之中吧。
戚懷柔眼睫輕顫,在眼下投了影,她的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疼得清醒。
她多希望這是一場夢,醒來時他還在溪畔練劍,而自己看著水中折射的波光誤以為是飄來的碎金,亦或在客棧內(nèi)搖曳的燭火旁,自己睜開眼,是愛人在昏黃的光暈下,細(xì)細(xì)理著劍穗的絲線。
如今大夢方醒,那溪水中閃爍的并非流光的碎金,不過只是些破碎飄落的落葉,它們沉入水底,被水流溫柔又無情地裹挾,向著黑暗流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戚懷柔心口的劇痛再也無法抑制,統(tǒng)統(tǒng)化作排山倒海般的劇烈顫抖,將她整個人吞噬。
沒有眼淚,只有喉嚨深處不斷擠壓的、破碎不成調(diào)的嗚咽,一聲又一聲。
——流云緩動,日暮西垂,徐朝槿小心扶著暈過去的戚懷柔躺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這才關(guān)上門離開。
剛才戚懷柔的情緒恢復(fù)些,愿意完整地說出真相,付瑤琴便把其他人都請了出去,只留她和徐朝槿在屋內(nèi)。
據(jù)她所說,昨夜宋遷翻入屋內(nèi),二話不說用一金鼎朝她灌輸靈力,戚懷柔疼痛難耐,持劍反擊,只不過打了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她被宋遷控制著動彈不得,被迫聽著他說出血淋淋的事實。
“他說,‘本來答應(yīng)了老頭那晚就給你的,結(jié)果有事耽擱了’,”戚懷柔回憶著,聲音哽咽:“‘不過剛好,借你身體一用。
你要是想保住那老頭的名譽,明天你就趕天劍宗的人走。
’”戚懷柔癱坐在地上一夜,鬼使神差聽了宋遷的話。
事情果然如徐朝槿猜測的一樣。
只不過宋遷算準(zhǔn)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定會追查真相,這才在戚懷柔體內(nèi)留下一縷魔氣引他們?nèi)バ情w。
付瑤琴不解:“我們與他關(guān)系并不深,見一面何故如此大動干戈呢?”還殺了那么多名無辜弟子。
徐朝槿氣得咬牙切齒,在心里罵了宋遷八百遍。
她知道這是因為自己。
宋遷還真是一點沒變,視別人的生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