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
妻子被帶走的那天,他一直蹲在門后,捂著女兒的眼睛。
像是一條狗。
我明明都認了,都躲了啊……我已經(jīng)在求求你們,放過了……
錢五哆嗦著,低著頭。
就好像這一輩子,他的目光都像莊稼一樣種在了土地。
“阿爹?!?/p>
“疼得很……”
女童的聲音虛弱,只讓這老實巴交一輩子的男人,血紅了眼!
他那種地、砍樹、扛石了整整四十年,好似磐石般的腱子肉,第一次在沒有力氣活的時候,充血,跳動!
他握緊了那和他一樣衰老,一樣循規(guī)蹈矩的柴刀。他張了張嘴,卻空落落的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但那老伙計,那一輩子只砍過木頭的柴刀,用一聲沙啞的厲嘯,替他老實巴交的主人,發(fā)出了這一聲堵在喉嚨里的嘶吼??!
噌——
噗呲!
滾燙的紅,灑在了錢五的臉上。他分不清是那額頭流下來的,還是那脖子上流下來的。
但是這一刻,錢五卻是明白了。
他,沒錯!
這一夜,他可以什么都不是,但不能不是一個父親!
“呃呃呃!??!”
那亭長面色驚恐,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
鮮血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卻紅的發(fā)黑。
那跪在地上的人,卻是一把抱過女兒,死死捏住了那銹跡斑斑的柴刀!
“啊啊啊?。?!”
錢五發(fā)出一聲自己從未發(fā)出過的咆哮!他緊緊抱住女兒,拎著那把和他人生一樣銹跡斑斑的柴刀,踉踉蹌蹌的開始奔跑!
“大人?。?!”
人群中有人發(fā)現(xiàn)了異常,孫員外轉身,卻見亭長高瘦的身影,僵硬的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