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他,眼神像一扇完全關閉的窗戶。
“你走的時候,沒說再見?!彼Z氣平靜,“我也就學會了不留人?!?/p>
他沒有接話。車內安靜下來,只剩導航的聲音在報路名。
他們在曼哈頓中城一間私密中餐廳落座。他讓人清了整層包間,點了她曾經(jīng)愛吃的芋頭排骨和咸蛋黃茄子。
菜上來時,她沒動筷。
“我不想翻舊賬。”她說。
“我也不想解釋?!彼f,“我只是想看看你?!?/p>
她沒回應,只垂眼看著碗里的米飯。
空氣凝固了幾分鐘。
他低頭夾了一塊菜放進她碗里,說:“你瘦了?!?/p>
她放下筷子:“你請我吃飯,吃完了嗎?”
他聲音微?。骸拔摇詾槟銜栁?,那時候為什么沒來找你?!?/p>
“我不想知道。”她站起身,“因為不重要了。”
她走得干脆,背影像一把干凈的刀,從他身側斬過,沒有回頭。
他坐在原地,沒追。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
他以為她會恨他,會罵他、打他,甚至哭。
可她什么都沒做。
因為她早就放下了。
可他卻忽然怕了——怕再也沒機會,把她追回來。
他低頭盯著餐桌上的那杯冷茶,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高三那年,他在她的數(shù)學本上寫下“你一定會走得很遠”的字條;想起圖書館那盞昏黃的燈下,她邊喝熱水邊揉著眼睛的模樣;想起那晚她靠在他肩膀上,悄悄問了一句:“你以后真的會回來嗎?”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過完了那個階段——
那個會為一個人輾轉反側、為一段記憶停頓呼吸的年紀。
可現(xiàn)在,那些曾被壓進心底最深處的情緒,一點一點浮上來,不急不緩,像潮水漫過岸線。不是突如其來的愛意,而是一種更沉重、更無法抵賴的意識:
——她一直在那里,從未真正離開過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