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孩子度步思索,那小兒一直吃著手指頭看他,小眼珠忽閃忽閃,鐘紫言停了腳步,說道“今日乃是舊年盡頭,剛才一路趕回來又見大雪消停、日月同升,恰合天地清明之象,便取‘明’字如何?”
“姜明!”
“好名兒!”
眾人紛紛贊同,鐘紫言將一根紫色玉竹放入襁褓,說道“君子無故,玉不去身,溫潤而澤,銳而不害。我赤龍一門人丁稀薄,弟子甚少,但愿此子受這紫玉竹庇佑茁壯成長。”
此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根短小玉竹散發(fā)的濃郁生機,怕是品次早已達到二階,即便不是靈器,也是少有的珍稀靈物。
禮物其實不在貴重,關鍵看其寓意為何,鐘紫言所送出的東西,乃是長輩對晚輩的期許之意,誰都知道掌門在凡俗時是位窮書生,竹玉代表君子骨氣,這是先生對學生寄以厚望才會送出的東西。
姜玉洲和顏真瑩一同謝過掌門,言語中親切更多。人一旦為人父母,肩上會自然多出擔子,不知不覺就會生出超乎尋常的私心,這是人性,鐘紫言對此頗有明晰。
簡雍送出的是一雙琉璃軟鐲,安神護心一道最是見效,他歷來洞悉人情世故,能猜到宗門之后十來年弟子們的發(fā)展格局。
姜明日后在門中的地位怕不會低,這孩子有其父母庇護,最怕嬌慣長大,日后修行時難免心性不定,最缺的還是抱元守心一類的靈物。
孩子見完,就該早早離開,呆在人家夫妻二人的洞府內(nèi)肯定不妥當,鐘紫言和簡雍離開此間,向著赤龍殿走去。
簡雍道“亦是劍類本命,金火兩靈根,靈根一定程度決定修士脾性,這孩子將來怕也不好管束?!?/p>
鐘紫言笑道“現(xiàn)在定論為時過早,你我且觀測幾年,即便如你所說,門下弟子多有頑劣者,也不差他一個,只要是心性正直,天良有存,我門中盡可容得。”
鐘紫言一向不怕門內(nèi)熱鬧,就怕死氣沉沉,幼兒頑皮是應該的,凡天樞殿教受的學識,只重技法與天地奧理,善惡交由各人自己判斷,仁義禮智只作為偏門講授。
論起弟子培育,簡雍卻有一些疑問,“天樞殿下,唐林一人負責弟子教養(yǎng)之責,怕是會有力不從心之局,掌門沒打算多分些人給他?”
鐘紫言苦笑“哪里來的人手?落魄峰戰(zhàn)事吃緊,總要熬過這兩年的,兩年后我再挑斂三位合適人選一同教養(yǎng)那些孩子們?!?/p>
簡雍點頭道“這一代人條件好了太多,根基若是打不扎實,恐有后患!”
鐘紫言也明白這個道理,對于宗門來講,弟子養(yǎng)授極其重要,既不能完全照著傀儡方式調(diào)教,也不能自然放養(yǎng),禮字當先,仁善忠厚可以推崇,惡欲貪念拆解明晰,一幢幢一件件,最磨人心。
一路走進赤龍殿,二人談論近日槐山各地戰(zhàn)事,聊來聊去原本的好心情逐漸消散干凈,只因陰邪鬼物的清除沒有想象中的理想,對比下來,赤龍門的損失何其細小。
“前些日子余香來報,東岸下游到現(xiàn)在才得了兩處靈地,絕非是南疆修士實力不行,而是鬼物的數(shù)量超出了他們原本的想象,那吳老祖頻頻為他家下屬出手,亦包庇不得成百上千人的戰(zhàn)死?!辩娮涎試@氣抿了兩口茶。
簡雍道“聽聞司徒家打法很是穩(wěn)重,看來他們做好了長期攻守的準備。”
“這是自然,小劍山法會那時,司徒業(yè)前輩便透露過一個信息,光是東岸中游王家舊址便有三四頭金丹陰物,不做長期打算都不行,總不可能一擁而上全都戰(zhàn)死,我等畢竟是萬物靈長,終究要靠智力取勝?!辩娮涎哉f罷,思索少頃,又道
“咱們落魄峰還是得穩(wěn)著打,等明日我傳姜師叔一門遁形術(shù)法,下月教他潛入落魄峰看看具體情況,時間一拉長,事情總能辦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