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蓽思考一陣道:“交由他去辦吧。
”嚴子琛一直跪地,并未替自己辯解也無任何推脫,聽沈蓽下令后鏗鏘有力道:“臣定盡心竭力。
”嚴本卿額角微汗,側身看著自己那個面色雷打不動的兒子,內心卻是直打顫。
沈蓽將目光指向偃旗息鼓的左衡:“左尚書,今年的財務報表戶部可開始核計?”左權這會已經冷靜下來,雖然一開始和沈蓽不對付,但也公事公辦自信開口:“齊悅去年上繳三千五百四十二萬兩白銀稅收,開年之時預計兩千八百萬兩支出,因圖蘭地震,百姓傷亡慘重,朝廷撥款五百萬兩白銀用于賑災,加上西北戰(zhàn)亂,軍費支出更是龐大,花了六百萬兩白銀,又逢帝后國喪,雖重禮制而輕厚葬,仍計費五十萬兩白銀,共計支出三千九百五十萬兩白銀,收支兩抵,倒欠下四百零八萬兩白銀,且這才秋末,要想度到年關還有更多虧空要補。
”左衡將賬目一一算了下來,既沒有夸大數(shù)據(jù)也沒有忽視細末。
殿內聞聲頓住,不敢隨意聲張。
“這賑災銀和軍費開支可是確切發(fā)放?”沈蓽沉寂片刻直指戶部,語氣頗為嚴肅。
“長公主這是何意?當時國君病重,大小事務皆上報丞相后再做決斷,錢糧也皆是經老臣之手批出去的!”左衡氣吁吁道。
“你放屁!我北府軍在邊關浴血奮戰(zhàn)遲遲不見糧草蹤跡,若不是利用僅有的糧食和兵器提早突圍,不知還能不能活著回來!”王遠之聽他此言同樣氣憤。
“冤枉啊!”“殿下明察,臣冤枉!”兵部和工部尚書一一跳出來喊冤。
沈蓽沉言:“只怕下發(fā)過程中有人從中作梗,寧策吾便是頭首,戶部、兵部、工部皆難辭瀆職之咎。
不過念在時局動蕩不安,不乏作奸犯科之人,便由三部協(xié)作刑部去查,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刑部尚書容道光言:“臣遵旨。
”在朝之人紛紛惶惶不安,見沈蓽如此大動干戈,唯恐頭上的烏紗帽不保。
這一圈下來,不知要牽扯出多少人來!見沈蓽不露聲色,更是將頭顱懸在褲腰,不知道災禍哪天就降臨到自己身上了。
只聽她繼續(xù)言:“方才左大人言,國帑虧空,諸位可有什么補足虧空的法子?”“殿下!臣以為,國庫來源,取之于民,節(jié)制于用,“取”當以加征賦稅、按資征收為本,“節(jié)”則以開減宮廷及官員支出、裁剪冗軍為主。
”代龐直言。
“承平候所言確乃歷代補足國庫之法,只是齊悅當今災禍橫行,邊關動蕩,賦稅從何而來?加征從何而去?裁軍何以防患?”寧弈冒出頭反言。
代龐無言以對,他一向秉持不敢為天下先的做派,這才提出如此傳統(tǒng)保守的想法。
“賦自百姓來,加征又往百姓里去,百姓受兩層盤剝還可能賤賣土地,土地一旦被兼并那是在逼民為寇,如此剜肉補瘡的做法并非長久之計。
”“不知寧長史有何計?”代龐自言慚愧地看向這位后起之秀,他雖老但不昏。
寧弈將視線移向高臺之上的沈蓽。
似乎在等她開口。
“國庫來源不夠,那便再開一源!”沈蓽目光遠遠地透過去,好似要穿過齊悅的每一寸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