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蓽送完代芷皇下葬后前腳剛踏進長寧宮,后腳王遠之就跟上來了。
這位清朗俊逸的少年不過廿五,已是獨率一方的領(lǐng)兵將軍,帶兵打仗以不拘泥于陳規(guī)著稱,常以奇特的排兵布陣法痛擊敵軍,人稱為“鬼谷將軍”。
傳言神乎其神,可此刻“卿卿阿蓽妹妹,我來了!”王遠之沖著殿內(nèi)喊著。
若是眾人聽到他這一聲肉麻的親昵不知該作何感想。
銀翠面色如常地引他進來,那人毫不顧及地大剌剌坐在凳上,抓起桌上渾圓的金梨啃了一口,汁水橫溢滿嘴,又大手一揮扯來衣袖一抹,“??!真甜口?。 鄙蛏溓扑谎酆蟛粍由裆?,繼續(xù)捏著手里的奏折看。
王遠之坐下半天了,沈蓽依舊視若無睹,他是個急性子,遂上前湊近,抄起她的折子言:“好啊你,幾年不見小阿蓽越發(fā)長本事了。
”他是在嗔沈蓽不理自己,眼前人還是坐如泰山,他心急道,“罷了罷了,我是來向“長公主”回稟,你交代我的事都妥置好了。
”他刻意加重了“長公主”三個字,像是在控訴她的冷酷無情,而這口中之事便是安置上都城遭受戰(zhàn)亂而流離失所的難民。
沈蓽這才微微笑,伸手抽出他手里的折子戲她:“有勞了,小姨姥姥!”等等!什么?沈蓽叫他什么?眾所周知,王氏乃代芷皇后母親一族,按照倫理來說沈蓽還應(yīng)該喚王遠之一聲“舅公”。
此刻卻是一句小姨姥姥!先不說這年紀(jì)小輩分大,滑稽得引人捧腹,這這這這王遠之居然是女兒身!真是驚掉人的下巴,堂堂鎮(zhèn)北將軍居然是位孔武有力的女子!不過仔細(xì)瞧著她,也不怪別人看不出來,王遠之自小在軍營長大,日日風(fēng)吹日曬,長得身高體壯,就連脾氣也火爆潑辣,全然沒有深閨女子那嬌滴滴的模樣。
甚至比男子還隨心恣意。
這王老將軍膝下并無男嗣,僅有一雙女兒,長女王遠艾與上都城世卿貴族代家結(jié)為姻親,誕下一女——即代芷王后。
而這次女便是王遠之,她本名“王遠芝”,乃老將軍晚年所出,生長軍營,愛好舞刀弄槍,少時便扔掉女書豪言壯語,“此身為女子,亦能心烈捐國。
”王將軍死后,她易釵而弁,沙場從征。
除了老將軍舊部和親人,無人知她女兒家的身份。
她也很爭氣,在軍營混出了名頭,整頓舊部、擴大北府軍,可謂是混得風(fēng)生水起。
“打??!你這小鬼,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姨姥姥,我單長你七歲,把我喊老了我就不認(rèn)了,我還能上戰(zhàn)場再殺他個幾十載呢!”沈蓽偏笑著看著她,平日里王遠之都讓她喚“芝姐兒”,說這樣顯得親切不隔輩兒。
王遠之揮手表示罷了罷了,忽然轉(zhuǎn)言道:“對了,你和寧弈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沈蓽納悶。
“昨日我去寧府看甄夫人,向他問起你身體如何了,他說道說道后就不言了。
”這個甄夫人便是寧弈的母親甄蓮。
“這可全然不是他的風(fēng)格,想當(dāng)初你來信說要去和親,被他知道了那叫一個心急躁動,若不是戰(zhàn)事吃緊他當(dāng)日就要趕回上都,我竟不知我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軍師還有這么癡的一面。
”王遠之當(dāng)時就有些狐疑,此刻逮住沈蓽戲謔地看著她,眼里冒起了八卦的火星子。
“我們在天牢見了寧策吾,他告訴我皇城被困那日其實是他與寧弈合謀設(shè)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