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恭維之言落下,眾人散去,嚴本卿扶了扶腰間玉帶,“還不快走!丟人現(xiàn)眼!”一路馬車內(nèi)無言,偏就進了嚴府這才發(fā)作。
“跪下!”嚴本卿沖著嚴子琛怒吼。
那人挺立撩起官服施施然下跪,面上一副是生是死任你決斷的表情。
“你說你非要接下這擔(dān)子做甚!”嚴本卿急得直跺腳,氣沖沖地指著嚴子琛罵,“當(dāng)年寧策吾收你為門生時我就不愿,此刻你更是卷進他老子的案子!你可知今日殿外遇到的那些同僚不是在夸贊阿諛,而是在同情老夫。
”“老師對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他遭人唾罵非議,兒子想為他大白真相”忽然“啪”地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嚴本卿收回顫抖的手上氣不接下氣。
嚴子琛沒有躲閃,那一掌直直地扇在臉上火辣辣落地疼。
當(dāng)年他因清正無私,在官場慘遭排擠打壓,空有抱負卻無法施展。
那時嚴本卿新任侍郎,根基不穩(wěn),無暇估計他,也是在此時,寧策吾向他伸來援手,助他穩(wěn)步青云。
“他謀反已是不爭的事實,真相還重要嗎?”嚴本卿本就因為兒子跟自己不親而芥蒂,此刻見他奉寧策吾堪比生父,更是心火上延。
“你這是把嚴府上下推入火坑!”嚴子琛卻依舊不為所動:“士為知己者死,真相對我來說重要,對老師重要,如此便夠了。
況且長公主并非不近人情,若是此案確有隱情她定然持理給個公道!”嚴本卿氣極指著他說:“你別忘了,寧策吾殺死了代芷王后,僅憑這點,沈氏姐弟絕不會放過他!”嚴子琛不言。
他并不了解沈蓽的脾性,若是真相真如寧策吾所言不知她會不會為了保全皇家顏面隱瞞專斷。
可今日在大殿一見,不知為何,他竟發(fā)自內(nèi)心地生出一股沒由來的信任。
氣氛凝滯,揮散不去那股火藥味,兩人各認各的理,各賭各的氣。
此時,一位嬌媚細長的女聲喚著打散激爭,那婉轉(zhuǎn)嗓音若神鳥般動聽又惹人憐愛。
“父親莫要惱了,我這兄長呆若木雁,何必與他置氣傷了身子。
”只見一位身著嬌粉錦衣的芊芊女子顯入眸中,風(fēng)姿綽約,明眸皓齒,若芙蓉出水般的臉龐嫩得掐出水來,明媚又嬌憨。
正是嚴府二小姐,嚴婉兮。
“你若有你妹妹一半貼心我又何故惱你!”嚴本卿甩了甩長袍哼聲。
“哥哥也真是的,瞧把父親氣成這樣。
”嚴婉兮順著嚴本卿的背,佯裝嗔怒責(zé)怪嚴子琛,“好了父親,我讓廚房給您燉了湯,您先去更衣,稍后我讓小霞給您送來。
”嚴本卿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回府后顧著教訓(xùn)這個不孝子,竟連官服都未來得及換,便了然離去。
嚴婉兮踮著腳見人已走遠,一改方才體貼可人的模樣:“哥,我替你解圍這招高吧!準備拿什么報答我!”面前那人不理她,提腳也預(yù)備要走,沈婉兮攔住道:“哎哎哎,你這個人怎么還過河拆橋??!上次說好的陪我去買胭脂膏子可是不作數(shù)了?”“今日我要去大理寺看卷宗,改日罷。
”嚴子琛終于開口。
“改日改日,又是改日,哪次不是想方設(shè)法搪塞我!不行,今日你必須陪我去!”沈婉兮態(tài)度堅決,突然又面露害羞之色,嚴子琛不解,皺眉看著她,聽她囁嚅言:“清早我和小霞去街上給爹爹采買補湯所用的食材時,遇到一男子,其人風(fēng)骨不凡、姿態(tài)翩躚”沈婉兮一臉花癡著迷樣,臉頰泛起一坨粉紅,眼里卷起了繁星般久久不能回味。
“不如哥替我問問,他是哪幾家的公子,可否約出來一起吟詩作對,到時候我施上淑玉齋特制胭脂膏子,定能令他傾心不已!”沈婉兮捏著手絹打轉(zhuǎn),幻想到那場景忍不住癡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