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雨看著沈蓽,糾結(jié)的面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照她說的做。
撐在塌邊坐下,沈蓽方覺得放松,緩了口氣后,伸出右手搭在左手脈搏上。
她先是驚覺有些奇怪,隨后感受著指尖的脈流虛緩流利無多大異常,和她以往沒什么區(qū)別,于是又微微安心。
流雨替她掖好被子,倒來一杯水給沈蓽漱口。
“公主先好生休息,屬下去端您的養(yǎng)身湯藥來。
”流雨準備轉(zhuǎn)身就走,不料沈蓽叫住她:“流雨。
”“公主有何吩咐。
”那人回顧立身。
沈蓽啟齒道:“你是父皇親手為我挑選的暗衛(wèi),你覺得父皇是個什么樣的人?”她這番話是迷茫中的詢問,也是清醒著的試探,如今的沈筠在她心目已經(jīng)變了很多,不再像從前那樣高大偉岸,若是真如寧策吾所言,他是個滿腹猜忌、錯殺忠臣,沈蓽又該如何?自己拼命守著這沈氏的江山,到底是在為民除害還是助紂為虐?沈蓽還記得,正是及笄那日,沈筠親手為她挑選了一位從殺手訓練營廝殺出來的女子,初次相見時,那女子還有些不知所措,渾身上下都是傷,但她的眼神很堅定,充滿了野性和力量,一下子就戳中了沈蓽。
“長寧,以后就讓流雨跟在你宮里,時時刻刻保護你的安全好不好?”沈筠慈祥地看著沈蓽笑瞇瞇道。
身為皇室成員,有一兩個貼身護衛(wèi)不足為奇,這是沈筠送她的及笄禮物。
沈蓽也很高興,這樣算起來,自己從現(xiàn)在起又多了一位同伴,于是欣喜若狂地牽著流雨的手狂點頭。
彼時的流雨同樣歡笑,但她是露出充滿希望和新生的笑容,殺手營中殘酷無情,她終于有一條溫暖的活路了。
“先帝乃九五至尊,又是給予屬下第二次生命之人,屬下不敢妄議。
”流雨欠身恭敬回答,言語里滿是對沈筠的尊敬,不敢有絲毫褻瀆。
確實,如果不是沈蓽,恐怕流雨現(xiàn)在還在為組織賣命,過著朝不保夕、顛沛流離,隨時斃命的生活,她對沈氏一族自然是恭敬大于不滿的。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選擇入宮嗎?”沈蓽又問。
流雨絲毫沒有停頓,跪下道:“公主待我恩重如山,流雨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能為公主效力,無論宮廷云野,屬下都會誓死追隨公主。
”沈蓽聽她的忠心明志,不知為何有些傷感,或許是被她一番肺腑之言打動,又或許是對每個人的身不由已感到難過。
頓時覺得自己的發(fā)問可笑,像流雨他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得選。
同樣的,太多的人和事都沒得選,自己何苦刨根問底。
沈蓽眼角含著淚光道:“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