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亥時不久,阮凝玉昨夜被謝凌嚇得根本沒能睡個好覺,只睡了兩個時辰,而熬到現(xiàn)在,她的心臟早就熬不住了,于是早早歇下。
她的房間只留床頭一盞琉璃燈還在亮著。
半夜時,海棠院早已沉入墨般的寂靜里。
阮凝玉合眼不過一個時辰,門邊便傳來了聲響,羅帳外傳來布料摩擦過地面的窸窣聲,很輕,卻在這萬籟俱寂里格外清晰。
阮凝玉睡不深,睜開了眼。
黑暗里,她瞇開了一道縫。
琉璃燈微弱的光透過紗帳,地上投了一道頎長的影子,正緩緩朝床榻這邊移來。
阮凝玉只覺一股寒意如蛇般沿著脊背爬了上來,嚇得她趕緊合上了眼。
她緊緊攥著杏子紅綾被,心里一邊想著,他不是被太后刁難留在宮里頭了么?怎么半夜突然回來了?她指尖抓得生疼,卻依然能感受得到帳外那道影子帶來的壓迫感。
男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醒來。
黑暗中,他用手輕輕撩起了一角紗帳。
阮凝玉呼吸平穩(wěn)。
她臉頰粉撲撲的,謝凌看著她安寧的睡顏。
她的身體輪廓在錦被上微微起伏。
謝凌注視了她許久。
就在謝凌收回了手要離開,阮凝玉剛松了一口氣時,下一刻耳邊便傳來冷冷的聲音。
“我知道你還沒睡?!?/p>
嚇得她差點心臟驟停。
謝凌取了把凳子坐在她的床邊,伸手拿走了她放在床頭睡前看的一本游記,他在膝上翻開,指腹壓著宣紙,他對她的一切都很感興趣。
“若你不醒的話,我便在這里坐到凌晨。”
阮凝玉倏地睜開了眼,她面色通紅地坐了起來,并不是害羞,而是被氣的,“謝玄機,你究竟想怎么樣?!”
錦被滑到肩頭,露出的脖頸泛著細(xì)瓷般的白。
他看見了她錦被之下露出的輕薄雪色里衣。
謝凌掃了一眼,收回目光,“我睡不著?!?/p>
“你想怎么樣?”
謝凌像是被她的平淡語氣刺了一下,緩和語氣:“陪我一刻鐘,可好?”
他失眠很嚴(yán)重,她的閨房彌漫著他所熟悉的香味,令他神經(jīng)漸漸放松。
阮凝玉沒想到他的要求這么低,她原本以為他是要過來對她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事,一時竟有點遲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