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他才找到自己雙手的所在之處。
下一秒,力道陡然收緊,玄色廣袖下當(dāng)著慕容深的面,他更加握緊了她的手。
那掌心傳來的熱度燙得驚人,混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要將她的手骨都嵌進(jìn)自己的掌紋里。
阮凝玉能感覺得出他握了許久,可他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慕容深臉色漸漸變淡。
謝凌垂眼,看了眼阮凝玉,“殿下與其在這里搬弄口舌,不如趁早盤算,該怎么回去跟萬貴妃說清,為何與外姓女子出入聚音樓?!?/p>
慕容深不置可否,只是微笑:“既然謝大人過來了,那么便讓謝大人送阮姑娘回去,本王來日再來親自探望她?!?/p>
謝凌冷眼看著他離開。
慕容深剛走下樓梯,候在一旁的心腹侍衛(wèi)眼尖瞥見他發(fā)髻散亂,那頂平日里襯得他豐神俊朗的玉冠竟被人斬碎,墨發(fā)垂落,頓時臉色大變。
“謝玄機竟敢對殿下行此無禮之事!”侍衛(wèi)又驚又怒,抱拳上前,語氣里滿是不平,“殿下怎能容忍這等羞辱?依屬下看,不如即刻給他點教訓(xùn),讓他知曉天高地厚!”
他家殿下如今是何等尊貴的人物?既是陛下膝下最疼愛的皇子,更是儲位之爭中炙手可熱的人選。
謝玄機不過是個臣子,竟敢如此放肆,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心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慕容深此刻卻擺了擺手。
適才那一幕,他本就是為了做戲給謝凌看。
他看似沒什么用處的幾句話,卻是輕飄飄地挑撥了謝凌和阮凝玉的關(guān)系,往謝凌的心上扎了幾根針。
他今日看似在謝凌那落不著好處,只是以他眼下的地位,還不能公然將阮凝玉搶走。他必須暫且隱忍,還不能與謝凌正面剛,何況謝凌正是父皇眼前的紅人,身為天子近臣,若真讓他在陛下面前添上幾句讒言,自己免不了要吃些苦頭。
慕容深無聲地摩挲著手上的檀珠手串。
他想要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道理。
侍衛(wèi)的目光卻在他腕間那串檀珠上頓了頓。
心中暗忖,殿下近來的性情當(dāng)真大變。身上添了幾分沉穩(wěn)持重,行事做派更是與從前判若兩人,仿佛脫胎換骨一般。而這串紫檀手串,正是前幾日殿下親赴護(hù)國寺求來的。自那日起,這手串便從未離身。
慕容深面色平靜,他本不該這么沖動的,至少要等萬意安走了多日之后,再尋個隱秘點的地方跟她見一見。
可萬意安不過剛走了一日,他便等不及了。
他怕阮凝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愛上了別人。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他便無法做到坐以待斃。
話落,他想到了在雅間里阮凝玉對他說出口的那些話。
慕容深此刻立在茶樓門口,雙手負(fù)在身后,目光投向遠(yuǎn)處被暮色半掩的鼓樓,“走吧,回去還有一堆棘手事等著處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