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腹地,奉軍前鋒大營。
營帳被厚重的毛氈和獸皮層層包裹,縫隙處用雪塊塞緊。
即便如此,刺骨的寒意依舊無孔不入,扎透一切保暖之物。
帳內(nèi)中央,一個碩大的銅盆里燃燒著炭火,散發(fā)出橘紅色的光芒。
楊忠嗣、王三春、越云三人圍坐在炭火旁,身上皮裘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呼出的白氣依然在胡須眉梢凝成細(xì)小的白霜。
帳簾被掀開,一股裹挾著雪沫的寒風(fēng)灌入,吹得炭火一陣明滅。
一名斥候裹著白色偽裝披風(fēng),踉蹌著沖了進(jìn)來。
三人聞聲望去,卻見來人臉上覆蓋著冰殼,眉毛胡子一片雪白,嘴唇凍得烏紫,渾身抖得如同篩糠。
“報報三位將軍!”斥候的聲音嘶啞顫抖,牙齒咯咯作響,“外面風(fēng)雪聲太大,屬下通報無人應(yīng),這才闖了進(jìn)來,請將軍責(zé)罰?!?/p>
楊忠嗣立刻抬頭,輕聲道:“可是探得雅庫茨克虛實?”
斥候用力點(diǎn)頭,動作僵硬得像個木偶。
他哆哆嗦嗦地將手探入懷中最里層,掏出一個用油紙和獸皮嚴(yán)密包裹的小卷。
那卷東西遞出時,楊忠嗣清晰地看到斥候的手指皮膚凍裂,深可見骨的血口子被凍成了青紫色,觸目驚心。
楊忠嗣心中微沉,接過那紙卷后,沉聲道:“辛苦了,先過來烤火?!?/p>
斥候下意識的想推辭,嘴唇翕動:“屬下不敢”
“磨磨唧唧廢什么話!”王三春不耐煩地喊了一聲,直接伸手一把將那斥候拽到自己旁邊,按著他蹲下,“讓你烤就烤,凍死了還探個屁的軍情!”
斥候身體一僵,隨即眼中涌上感激之色,連忙抱拳行禮:“謝將軍!”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炭盆,貪婪地汲取著那微弱的熱量。
僵硬的身體微微舒展,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楊忠嗣不再看他,展開那卷紙張。
上面的字跡是用特制的墨汁寫成,不易凍結(jié),但依舊顯得斷續(xù)僵硬。
顯然,書寫者在極寒下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