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那副眼鏡看不清,也是白帶了。
事實上,陳一銘看清楚了,看得很清楚,他一轉(zhuǎn)身就看見了領(lǐng)口下那枚小小的紅痕,沒有被刻意的遮掩。
很想騙自己,那只是一只淘氣的蚊子干出的事,呵,哪有這么巧的事……
瘋了真是瘋了,這個世界瘋了,他也是瘋了。
宋來弟在教室里寫了好一會卷子,王楷幾人都吵吵嚷嚷地進了教室,卻還不見陳一銘的影子,不是說幫她帶飯么?
她搞不清情況,也沒心思那么多,被宋佑天按兩下,現(xiàn)在腰腹覺得好受多了,也有了精神多刷幾道題。
直到下午的上課鈴響起,陳一銘才回到座位上,宋來弟瞅了他一眼,神色無常,手中卻空蕩蕩的。
宋來弟歪著頭回憶了一下,自己似乎沒有說錯話,帶一份飯,不是一起吃飯。雖然她已經(jīng)吃過飯了,但如果同學辛苦幫忙帶了還是能吃上幾口的。
思慮再三,宋來弟還是問了聲:“班長,你吃了飯嗎?”
“恩?!?/p>
他吃了?吃了就不管了吧,應該是忘了幫她帶飯,宋來弟挑挑眉沒再說什么。
之后的氣氛有些古怪,不過沒幾天就要高考,宋來弟把更多的精力投在了眼前的題目上。
一晃幾小時過去,下課的鈴準時響起,班上的同學悉悉索索收拾著東西回去,也有去食堂吃飯等著上晚自習的。
宋來弟刷完這張試卷打算回去,宋佑天跟她約了吃晚飯。
旁邊的班長低著腦袋,手下的題看了好久也沒動筆,宋來弟掃了一眼,不難啊,也許在想其他解法吧。
收拾好,宋來弟禮貌地沖他道別:“班長,我先回去了,晚自習要請假?!?/p>
“宋來弟?!标愐汇懡凶∷總€字像是在舌尖滾過幾遍才落下似的,分外沉甸。
“嗯?怎么了,班長?”宋來弟莫名心虛。
“你現(xiàn)在還好嗎?開心嗎?”
陳一銘注視著她,金絲框后的眼眸溫和又帶著化不開的痛苦,宋來弟隱隱意識到,這可能是最后一次見到他了,左右他也算得上是高中這三年來唯一說得上話的人。
收起散漫的神態(tài),宋來弟沉思了一會,認真回答著這個問題:“我想我的人生中,大多數(shù)時間是不太好的,但——最近打破了。不知怎么說,很安心很溫暖,同樣很害怕很恐慌,到最后我也不清楚未來是否會后悔,但起碼現(xiàn)在是滿足的?!?/p>
“如果…………后悔的話,可以聯(lián)系我?!?/p>
聽到這話,宋來弟頓住:“班長?”
“我想幫助你,竭盡所能?!?/p>
他的眼神認真又透著一股執(zhí)拗,灼熱的目光讓宋來弟也怔愣住了,仿佛這不是一句簡單的許諾,而是賭上了自身全部的虔誠。
宋來弟笑了,還不錯,在畢業(yè)前有了個朋友,承諾是很寶貴的,她很感激:“謝謝班長,祝你前程光明?!?/p>
此刻,哪怕只有此刻,那雙明媚璀璨的眼眸是獨屬于他的。
陳一銘緩緩松開了眉間郁色,釋然道:“那我祝你此后順遂,再無坎坷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