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嘶吼著撞開試圖扶我的林堯,一把將我緊緊箍進懷里,他的手臂顫抖得厲害,“太醫(yī)!傳太醫(yī)!快??!”
他的聲音撕裂般恐慌,滾燙的液體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臉上。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曾經(jīng)冷血無情算計我全家的男人,此刻竟在哭。
我想說“勒疼我了”,可劇烈的絞痛攫住了所有力氣,只有溫熱的血不斷地從嘴角溢出。
蕭徹徹底慌了神,徒勞地用明黃的衣袖去擦我的下巴、我的脖子,
可那刺目的紅卻越擦越多,染透了他的衣襟。
“阿昭,不怕。我在,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喉嚨。
今年的雪真大啊
紛紛揚揚的雪花,像鵝毛,從漆黑的天幕飄落,
落在他如墨的發(fā)間,也落在我漸漸模糊的視線里,竟覺得很美。
心底那片壓了許久的沉重,忽然就松開了。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我艱難地抬起手,指尖冰涼,輕輕碰了碰他同樣冰涼、沾著雪花的耳垂。
他渾身一震,立刻低下頭,將臉緊緊貼上我的額頭。
溫熱的濕意瞬間濡濕了我的皮膚。
父親的死,姑母的血債,蕭徹母妃的血債
這些血海深仇像一道天塹,橫亙在我們之間。早已分不清是誰先舉起了刀。
十數(shù)年的朝夕相處,那些溫柔繾綣,那些耳鬢廝磨,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誰又分得清幾分是算計,幾分是真心?
就像此刻,他抱著我發(fā)抖的手是真的,我為他擦淚的指尖是真的,可我們之間的血海深仇,也是真的。
"別哭"我氣若游絲,每一個字都用盡全力,
"你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好看"
我真的好困、好累
這盤棋,我們都下得太久,也輸?shù)锰珣K。
只是真遺憾啊
終究還是沒能走出這座皇城,去看看邊關的落日,江南的煙雨,看看那遼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