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不知昏睡了幾日,屋內(nèi)點了蠟燭,約莫是傍晚了,
我緩緩睜開眼,視線模糊了片刻,才看清是蕭徹坐在床榻邊,
手執(zhí)奏折,眉間微蹙。
他并未發(fā)覺我已經(jīng)醒來,
我沒有動作,只靜靜地看著他的側(cè)臉,曾經(jīng)清俊的少年,如今下頜爬滿胡茬,
想必是既要忙著籌備納妃事宜,又要費心除掉我父親,著實耗費心神。
父親已死,他多年的籌謀終于得償所愿。
我還有什么能被他利用的呢?值得他在這里守著?
恍惚間,記憶翻涌。
曾經(jīng)我也是這樣守在他的床邊,祈禱著他快快醒來。
那是在十五歲及笄禮那天,父親廣邀賓客,為我舉辦很盛大的及笄禮。
我滿心歡喜,
卻不想席間有刺客行刺。
混亂中,一支冷箭直射向我,我不知所措,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我的身前——是蕭珩。
他替我擋下箭矢,卻受了重傷,鮮血染紅了他的錦袍,也染紅了我的眼。
昏迷前,他幫我拭去眼淚,低喃“阿昭,不怕”。
大夫說他傷及肺腑,性命垂危。
我怕他再也醒不過來,哭得眼睛紅腫,連續(xù)好幾日不眠不休守在他榻前了。
那時,我真的以為他愛我,愛我勝過性命。
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他和父親。
一個故意設局,讓刺客來刺殺我,實則是為了試探蕭徹對我感情。
再利用徹查刺殺,借機鏟除異己。
一個明知是局,卻順水推舟,上演了一出“舍身相救”的苦肉計,
只為能獲取父親的信任。
他們,演技都很好,騙過了所有人,騙過了我,甚至騙過了對方。
這場戲里只有我是徹頭徹尾的傻子。
十一年的相伴,其中參雜著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我已不想再深究了。
我想我的心,大抵已經(jīng)死了。
“醒了?”蕭徹放下奏折,將我扶起靠在床頭,端起案上溫著的藥碗。
他垂眸吹了吹藥湯,往我嘴邊喂,我沒有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