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幫著幾個娘子收拾,也有幾個還未喝醉的書吏陪著,倒是并未耽擱多久。
只是待她回屋時,才見宋轍站在門外,瞧著不知是等了多久。
怕他著涼,佑兒忙開了門請他進去道:“大人怎不去歇著,可是找奴婢有事?”
冷風(fēng)吹得他酒氣散了大半,但在看著她這張臉時,又覺得臉頰發(fā)熱。
怕自己做什么出格事,也不必坐下,只在門邊將自己手中的銀票交給佑兒道:“這是你的工錢。”
佑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fā)愣,吹了這么久的風(fēng),只是為了給她工錢?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頭有期待,所以此時拿著銀票,竟然有些失落,察覺自己這荒謬的想法,佑兒當(dāng)即關(guān)上門,不敢再看那縷驚鴻。
朝廷對趙炳的旨意是小年夜那日到的,邸報上寫了他結(jié)黨營私,貪墨賑災(zāi)糧及稅銀等事,實在是罪無可恕。
玉京無人再敢出面為他作保,倒是皇上難得開恩,判他秋后問斬。
其余與趙炳有過利益輸送的一干人,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富裕如王同知那般家底,悉數(shù)充了軍餉。
因此汝州府衙門大半空缺,吏部點了謝知去做同知,另從吏部親派了一個主事去登州府做鎮(zhèn)。
佑兒讀完,不禁為謝知擔(dān)憂:“謝同知那般溫順老實的性子,在汝州怕是要吃虧?!?/p>
朝廷選了王若禺與謝知做正副手,也不知是要為難誰。
一個鐵了心裝聾作啞躲難事,一個恨不得以濟蒼生為己任。
宋轍深思片刻道:“如今在風(fēng)頭上,王知府定會老實好一陣子了?!?/p>
眼下山東巡撫與濟南知府等位置都還空著,但已到了衙門封印的日子,怕是要明年正月十五之后才曉得花落誰家。
總之這些都不是宋轍操心的,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戶部在這打仗備糧草的時候,是不可能輕易換各行省主事的。
倒是佑兒不知怎的,說了幾句盼著宋轍去做濟南知府的話。
宋轍不解道:“就這么想我在濟南?我如今可是玉京直管的官,雖說不如那知府威風(fēng),但按著資歷不出兩年就能回玉京了,若是去做知府,怕是兩年后又輪到別的地方,豈不算是耽擱了?”
佑兒私心想著他若在濟南,自己興許還能跟著去知府衙門做事,若是回了戶部,怎么可能允許一個女子進去?
只是這話她藏在了心里,只懵懂道:“知府不是比主事的官大嗎?奴婢想著大人做這么多事,理應(yīng)升官才對?!?/p>
宋轍笑她官迷,雖說他做了些事,可到底這些陳疴夙疾里頭,也有他當(dāng)初睜一只眼閉一眼的緣故,因此在沈謙看來,他算是將功補過罷了。
不過佑兒哪里曉得這些,在她眼中自己一直都是極好的官,宋轍不愿與她說這些陰暗。
“升官嚜,我也是想的,只是這清吏司一時我還不想離去。”他說話意有所指,讓人不得不多想。
佑兒卻道:“昨夜奴婢數(shù)了銀錢,差不多夠買一間小院,不如這幾日閑下來大人陪我去找牙行看看?”
宋轍臉上的笑意僵住,方才的話就顯得像拋媚眼給瞎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