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山崗上,水生小臉蒼白,淚痕已經(jīng)被吹干了,他滿是痛苦與麻木地站起來,眼紅紅地對身旁高他一頭的余缺問道。
他的心底,似乎有很多的疑問,又或者說質(zhì)疑,對老吳,對集體,對那好不容易打到又要交出去的野豬,甚至還有對那位……
“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p>
余缺一嘆,沒有接水生的話,只是在心中靜靜嘆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又動刀。
將那二次瓜分后,本就所剩無幾的野豬肉,又砍下手掌寬的一截來,分給水生,并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安慰說道:
“水生,別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覺,以后肉還會有的。”
水生接了肉,暗自吞下一口唾沫,他是真的饞餓了。
不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用袖子擦去眼淚,黝黑小臉一臉傷心,又一臉期待地看著余缺,出聲小心說道:
“對了,余哥,你是不是練武了?”
“今日你殺野豬的時候,我其實在后面林子里偷偷看到了,那大野豬沖過來,你不是用刀弩殺死的,而是拳頭!”
余缺聞言,秀氣的眸子平靜,淡淡看著水生,沒說話。
“小余哥,你放心,你偷偷練武的事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我就是想,你若是找到門路了,能不能也教教我?”
水生放下野豬肉,一下抓住余缺的手,黝黑小臉上眼睛紅紅的,嗓音沙啞,滿是哀求。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從小到大,他是孤兒,這種任人欺凌看人眼色,又吃不飽的日子,他真的過夠了。
除去習(xí)武,當(dāng)個武人,擁有一副強健體魄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別的什么路子。
但,在他們乾國,十萬大山里。
朝廷對“武人”的管控,是很嚴(yán)格的。
別說那些玄之又玄的“修行”之法,高階氣意功,就是尋常的橫練走樁,引氣淬體,三教九流的功夫,都有嚴(yán)格的管控,每個村子幾百戶,都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可以修習(xí),嚴(yán)禁私底下流通。
比如,在他們小蠻村,六百多人里,也就只有包括“吳野”在內(nèi)的三十多個狩獵隊長,有資格修行那種橫練法門,甚至有人可以馭氣淬體,嘗試“新生”!
每日晨時,天剛剛亮,那些狩獵隊長們,就要到村頭的演武廣場集合,統(tǒng)一進行錘煉,打磨筋骨。
雖然嚴(yán)禁“外人”偷看。
但那里面的動靜,實在掩飾不住,會流傳出來。
而他,更是親眼見過隊長吳野,拳頭里攢了一股“勁”,蒸騰熱氣,曾經(jīng)一拳就將一只野狼頭蓋骨砸的碎裂,聲如洪鐘!
那股力量,讓他向往。
他也曾經(jīng)偷偷起來,去偷學(xué)過幾次,但沒人指點,始終沒法進入門徑,找不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