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著月光,烏奇奇正和俠客悠哉躺在花叢里,被一團忽然降下的黑影籠住。
庫洛洛站在她前方,低頭整理袖口,神色隱在夜里,不容置疑道:“跟我走?!?/p>
“哎?可以帶上甲甲嗎?”
對方視線冷淡掠過她肩膀上的幽藍甲殼蟲,烏奇奇咕咚咽了口吐沫,立刻把甲甲放到別在俠客耳后的花兒上,同它道別,麻溜兒爬起來恨不得立正。當(dāng)那只修長的手不慌不忙牽住自己時,她發(fā)出傻笑,讓十指相扣,半抱半挽起庫洛洛手臂,屁顛屁顛跟他走了。
信長詫異地指著他們背影哎哎連叫,繼而雙手捧頭語無倫次。坐在花叢里編織花環(huán)的瑪奇嫌他像鴨子一樣吵。
窸窸窣窣穿過花海,花瓣上的露水shi了鞋尖。
陪他散心走了好久,相扣的手被握得發(fā)痛。
聽到烏奇奇哼唧,庫洛洛急停,卸了力道,語氣依舊生硬。“我想明白了,我是在生氣?!?/p>
托起她的手,撫摸指縫。“我想不明白為什么生氣,所以更不開心?!?/p>
用凝查看只剩五色的她,指尖輕劃過掌紋。“你的能力,會回來么?”
“原來你在擔(dān)心我?”烏奇奇攤開手,掌心微癢?!拔蚁?,它們已經(jīng)回到該去的地方了?!?/p>
這算是擔(dān)心嗎?感覺更多是生氣。
“我們想要的東西就去搶,根本不需要你——”施舍?無私奉獻?多管閑事?每一種描述即對又不對,皆不夠精準(zhǔn)。
掠奪,是憑自己實力,由自己掌控目標(biāo),決定拿走何物。弱者才需要他人的給予,多么不切實際,充滿多少變數(shù)?
不需要。
不想要。
可她所給的,能否通過掠奪得到?
來自他人的援手,向天方夜譚,向迎面壓下的五指山,讓他心底浮現(xiàn)久違的無力感與挫敗感,要擊碎他所信奉的一切。
‘就多依賴我們一點吧?我們是隊友啊?!倌甑男θ輷茉埔娙铡?/p>
該如何依賴?忘記的禱文、早已粉碎和放棄的信念,該怎么重拾?
庫洛洛攥緊彼此的手,指骨相抵,強行合成拳頭,啞聲問:“為什么,你要無端做到這一步?!?/p>
“大概和你一樣吧,因為喜歡這里,所以就這么做了?!?/p>
“喜歡?想多了,我只是不得不。而你,最習(xí)慣的兩種體系不能再用,你考慮過會對你造成什么影響嗎?”
“沒什么大不了啦?!睘跗嫫嬷缚p間開始匯聚月光,掌心吸入光元素,旋即化作一團濃稠的漆黑,抵在他xiong口?!皠e擔(dān)心?!逼岷诨骷毭茈姽?,閃爍間又化作燃起的小火苗,最后被風(fēng)拂散成一陣清涼,試圖撫平他念氣的暗涌?!翱?,我還有它們——”
他猛地出拳,力道凌厲,帶著一瞬宣泄的狠意,想要擊破什么。
烏奇奇寒意瞬間爬滿后背,雞皮疙瘩齊刷刷豎起,條件反射般抬臂阻擋那股突如其來的危機。
目的達到,激起她本能的抵抗,庫洛洛收回惡意,手指精準(zhǔn)穿過防線,落在她呆滯的臉龐,摩挲輪廓。“看,下意識還在運用土元素防御?!?/p>
她小嘴抿起來,弧度向下墜,眼底覆上一層shi霧。
委屈和倔強映入灰眸,庫洛洛一怔,似乎很久沒有這般仔細看過她。心緒雜亂,他嘆著氣放輕聲音:“對不起。我到底在做什么。這和我所設(shè)想的不同,我是想借此告訴你不可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