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忘了今天的事，也離她遠點。”（第1頁）

"陳辭的身體似乎僵了一下，他沉默著垂眸，指尖在身側(cè)微蜷，片刻后才抬眼，語氣淡得像蒙著層薄冰，“不認識，只是看她有些可憐?！?/p>

這份回答倒是有些人情味，和培訓(xùn)手冊上的標準范例一點也不相同。

“可憐？”秦問清輕嗤一聲，尾音挑得高揚，顯然半個字都不信，“因為她是女孩子，又獨自一人，在酒吧這種地方被流氓纏上，正好激起了你那點英雄救美的保護欲，才覺得她可憐是么？”

他搖了搖頭，說得十分涼?。骸拔艺f，別自作多情了。醒醒吧，她看你可憐還差不多?！?/p>

秦問清看著他這副隱忍垂目的模樣，又喝了一口酒，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滑下，他反手一甩，落在了地上的瓷磚。

“要是換個心思單純，又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女生遇上這事兒，估計就要被你奮不顧身的樣子迷得七葷八素了?！?/p>

“但她不一樣，我說過了，她不是你能高攀的客戶?！?/p>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她的世界，和我們不一樣，和更你不一樣。她不需要騎士，更不需要同情?！?/p>

“你擋那一下，對她來說，現(xiàn)在可能早忘了。甚至，她可能從始至終，都沒正眼看清過你的臉，更不會知道你的名字，陳辭?！?/p>

陳辭一直低垂的眼睫驟然抬起，那雙昳麗眼眸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碎裂開來。

他下意識地抬起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了自己戴著黑色皮質(zhì)手套的左手手腕。

那里空蕩蕩的，只有制服袖口下露出一小截同樣蒼白的皮膚。

秦問清沒有在意他的動作，舉起酒杯放在燈光下觀賞著，又說：“陳辭，你這份工作，靠的就是這張臉和這份察言觀色的本事。過分昳麗的面容，可不是件什么好事?！?/p>

他抬眼，瞥過那張堪稱完美的臉，意有所指道：“雖然能勾著客人，卻也容易惹麻煩。崔懷梅的教訓(xùn)，還不夠深刻嗎？”

“所以呢，忘了今天的事，也離她遠點?！?/p>

陳辭站在原地，無聲地吸了一口氣，xiong腔里彌漫開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

隨后慢慢轉(zhuǎn)過身，沒有再看秦問清，也沒有再看這空曠華麗的大廳，腳步虛浮地朝著員工通道的方向走去。

推開洗手間沉重的門，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響。

他抬起頭，鏡子里映出一張臉。

一張蒼白得足以讓任何人驚艷甚至失神的臉。

額前微卷的黑色碎發(fā)有些凌亂，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眸此刻蒙著一層水汽，眼尾泛著淡淡的紅，長長的睫毛濡shi，像被雨水打shi的鴉羽。挺直的鼻梁下，嘴唇因為用力抿著而失去了血色。

昳麗，這個詞形容這張臉。

此刻，它就在鏡中，纖毫畢現(xiàn)。

他怔怔地望著鏡中的自己。

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吸引她的注意？

為什么連一眼都沒有被記??？

“為什么……”陳辭對著鏡中的自己，嘴唇無聲地翕動，喉嚨里發(fā)出極輕的氣音，帶著濃濃的困惑和不甘，“……不好看嗎？”

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青年伸出手，指尖顫抖輕輕撫上鏡面，只有冰冷而陌生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