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看見了——吳曜、吳深的名字。
沒有被特別框起來,也沒有加注什麼,只是安安靜靜地列在那幾十個螢光筆劃過的名字中間。
我愣了一下。
不是震驚,而是那種——「啊,果然如此啊」的靜默。
看見我的表情,主管像是有些緊張,連忙補了一句:「若文覺得,像吳曜、吳深這一類的客戶,很有潛力,可能會需要更專業(yè)的建議。我們也知道,他們是因為你的服務(wù)才在我們大盛往來的?!?/p>
他停了一下,語氣變得更輕、更溫柔:
「但你也知道,交情做出來的業(yè)績,不是不能肯定……只是長久來看,還是需要專業(yè)才行。」
我低著頭,手指0著紙張,一條條地看過那些被螢光筆畫過的名字。
每一個名字,他們的人生我都參了一點:創(chuàng)業(yè)、孩子出生、離婚再婚、長輩過世……我不只經(jīng)營帳戶,我經(jīng)營的是信任。
只是現(xiàn)在,一句「你做得很好了」,就要我放手。
原來不是做得好,就能留下來。
原來,再怎麼努力,也永遠無法留住自己想要守護的。
我笑得很淡,像是這一切都不痛不癢。
但心里某個地方卻忍不住想著:
你們什麼都考慮到了,只有我——沒有被考慮進去。
我抬起頭,笑了一下,語氣平靜:
「一切都聽你們指示。這份名單我可以留一份嗎?至少……讓我先通知一下他們。」
那天結(jié)束後,我開始一個一個通知客戶。
因為若文那邊想盡快接洽,我也開始加快交接進度。幾乎每一通電話我都親自打,連曜哥那通也是。
我故作平常地說:「曜哥,您未來的服務(wù)會由我們分行新來的理專接手,她叫沈若文,之前在外商……經(jīng)驗很不錯?!?/p>
電話那端沈默了一下,才聽見他的聲音:「是你要轉(zhuǎn)交的嗎?」
我一愣,「嗯,算是……公司安排啦,我也還在,只是——」
他輕聲笑了一下,沒有接話,只是說:「辛苦你了,等你哪天有空,再來喝杯咖啡吧。」
我心口像被什麼撞了一下,低聲回了句「好」。
只有深,我沒有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