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尸體栽倒,駿馬受驚揚蹄,戎白人的隊伍全亂了。柳今一率先沖入人群,大家都是肉體凡胎,落了地的戎白人她不怕。兩刀捅一個,反手再削頭,血下得比雨還猛。
叮當(dāng),叮當(dāng)。
柳今一每殺一個,馬鈴就響一下,好似是替她計數(shù)的。她一路殺到隊尾,手不知道為什么抖得很厲害,戒刀滑掉了幾次,她撿了又撿,終于回過味來。
她沒兵啊。
柳今一回頭,是一望無際的荒野。她喊:“歸心?!?/p>
雨扇在她臉上。
柳今一喃喃:“喂?!?/p>
遠處,又是馬鈴聲,柳今一循聲看去,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另一頭。無數(shù)的戎白人沖出來,馬蹄人足如潮水,從她面前踏過去。
“柳今一!”
有人在喊她,她抬腳,靴子卻陷進了泥濘里,拔得很艱難。
“團素的援軍在哪兒?!”
柳今一呆呆地望著那頭,斗笠不知何時裂開了,滿頭的血往下淌,糊住了她的眼睛,可是她還能看清,重圍里的是歸心。
我不知道。
柳今一倉皇地摸向戒刀,但是刀卷了,已經(jīng)廢了。
無妨。柳今一嘴唇翕動,一腳深一腳淺地朝那頭走。無妨,我還有一把,都別慌,我使雙刀的。
走太慢了,柳今一就用跑,靴襪里盡是泥,像是有一萬只手抱住她的小腿。她幾乎要跌倒,又手腳并用地爬起來。
然而山坡太多了,跑過一個,又有一個,根本到不了那頭。
“贏一場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為自己是將星下凡、天授奇才了嘛!后來怎么樣啊?瞧瞧吧,這滿地狼藉收拾不出一具全尸!”
我還有一把刀沒用。
“行軍露了形跡,叫人家反將一軍,給里里外外殺了個精光。岜北十三營從沒打過這么憋屈的仗!”
我還有一把刀。
“廖娘拔擢你做將,你配嗎?整日戴著狻猊牌招搖過市,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柳今一??!”
我沒用。
“岜北十三營的一營一隊都募征不易,你一送就送掉了兩縣一營。你對得起廖帥嗎?這個冬不用過了,大伙兒全等著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