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裴又言久違的夢見母親。
她去世那天,一直躺在病房里,平靜的看向窗外。
也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她讓裴又言扶自己下床,說想去外頭看雪。
“不行,媽媽,外面太冷了。”
正在削蘋果的少年連頭都沒抬,直截了當?shù)鼐芙^了她的請求。
“就一次也不行嗎?”
“不行?!?/p>
他將切好了的蘋果遞到她嘴邊,又把護理床調(diào)高。
“您就這么看看吧。等開春了,我再帶您出去?!?/p>
“是嗎?”
申城不常下雪,可今天,漫天飛雪卻直接覆蓋了整片大地。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窗外那棵枯木,還說了些令裴又言摸不著頭腦的話:“新聞上說,全國都在下雪呢?!?/p>
“瑞雪兆豐年??磥恚碌囊荒?,一定會充滿希望?!?/p>
裴又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并附和道:“會的,一定會好起來的?!?/p>
她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比如,以后一定要好好學習、遇到困難也決不能放棄之類的。
說到最后,她有些口渴,于是便催促著裴又言去倒杯水來。
“小言?!?/p>
那是她生前所說的最后一句話。
“照顧好你爸爸?!?/p>
裴又言睜開渾濁的雙眼,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
那地毯又硬又扎,睡久了總令人不舒服。他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又無意識地去抓撓那些傷口。
“嘖”
手機發(fā)出的亮光忽明忽滅,裴又言拿起來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是裴明主動給他發(fā)了消息——【照顧好你自己。】
過了這么久,他終于發(fā)來簡訊,可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回。
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逐漸朝房間靠近,裴又言趕忙將手機藏好,并把鏈條拴在床頭上。虞晞背著光,他看不清她的臉,可那壓抑的氛圍無一不在告訴他,她心情不好。
果不其然,她一見到裴又言便是一陣拳打腳踢,嘴里還不斷喃喃著:“憑什么?!?/p>
打他,或是罵他,都是毫無理由的。
就好像她迫切的需要一個出氣筒,而他剛好是那個倒霉蛋。
虞晞雖是女生,可力氣卻并不小。堅硬的拳頭一遍遍打在裴又言身上,有些正在結(jié)痂的傷口也因此崩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