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是慷慨激昂,聲情并茂。
他將自己的“僭越之罪”,巧妙地偷換概念,變成了“護妻心切”、“維護皇家顏面”、“為君分憂”的拳拳赤子之心。
李承業(yè)看著跪在地上,演得情真意切的兒子,心中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復(fù)雜難言的忌憚。
這個兒子,長大了。
不僅羽翼豐滿,連心智城府,都已到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地步。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行為中的所有漏洞,并且在自己發(fā)問之前,就準(zhǔn)備好了一套天衣無縫的說辭,將罪過,變成了功勞。
李軒看準(zhǔn)時機,從懷中掏出那本賬冊和書信,高高舉過頭頂。
“父皇,這是兒臣從那貪官府上搜出的罪證!請父皇過目!兒臣甘愿領(lǐng)受任何責(zé)罰,但請父皇,一定要為兒臣,為凝霜,為我皇家,主持公道!”
內(nèi)侍總管王福連忙上前,將證物呈給李承業(yè)。
李承業(yè)翻看了幾頁,臉色變得愈發(fā)陰沉。
他當(dāng)然看得出,這本賬冊最終指向的是誰。
他沉默了良久,最終,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起來吧?!?/p>
他看著李軒,眼神復(fù)雜地說道:“你此次行事,雖有魯莽之處,但……情有可原,維護皇家顏面,為民除害,亦是你的本分,那些貪官污吏,朕,絕不姑息!”
他將賬冊重重地拍在龍案上,下達了旨意:“傳朕旨意,江州刺史張德海,京兆尹王維,玩忽職守,包庇匪患,罪大惡極,著交由大理寺嚴(yán)審,滿門抄斬!其余涉案人等,一查到底,絕不輕饒!”
“至于你,”李承業(yè)的目光再次落在李軒身上,“罰你禁足東宮一月,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許踏出東宮半步!”
“兒臣,遵旨!”李軒叩首謝恩,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無人察覺的微笑。
一場滔天的風(fēng)波,被他以禁足一月的代價,輕輕揭過。
他不僅達到了震懾對手的目的,還借皇帝的手,清理了官場,更是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有情有義、有擔(dān)當(dāng)?shù)膬蜗蟆?/p>
大獲全勝。
當(dāng)李軒回到東宮,將結(jié)果告訴蕭凝霜時,蕭凝霜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
“禁足一月?”她有些哭笑不得,“這算什么懲罰?!?/p>
“這叫保護?!崩钴幮χ鴮⑺龘砣霊阎?,“父皇這是在告訴我,讓我最近安分一點,別再給他找麻煩了。同時,也是在保護我,免得我那兩位哥哥,再狗急跳墻。”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妻子,黑眸深邃。
“山,已經(jīng)敲了。老虎,也已經(jīng)嚇著了。接下來,我們就安安靜靜地在家里看戲?!?/p>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
“對了,也該讓咱們那位遠道而來的客人,等得不耐煩了。傳話給鴻臚寺,明日本宮身體不適,與匈奴使臣的談判,繼續(xù)推遲?!?/p>
“你……你還要晾著他們?”
“當(dāng)然?!崩钴幍男θ堇铮瑤е唤z冰冷的快意,“魚,要慢慢釣,戲,要慢慢唱,現(xiàn)在,該輪到他們,來求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