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彈劾太子,其罪有三!”
劉秉忠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字字清晰,句句誅心。
“其罪一,擅調(diào)親軍,目無君父!東宮衛(wèi)率乃儲君親衛(wèi),非有陛下圣旨,不得擅離京城。太子李軒僅因私怨,便調(diào)動三千甲士,出京剿匪,形同兒戲!此舉是將國之重器視為私兵,心中何曾有陛下?何曾有大周法度?”
“其罪二,濫殺無辜,嗜殺成性!黑風山匪患雖烈,然其中亦不乏被脅迫之流。太子不經(jīng)審訊,不分首惡脅從,盡數(shù)坑殺,血洗山林,手段酷烈,有違天和,非仁君所為!長此以往,天下人將視我皇室為何等殘暴之輩?”
“其罪三,越權擅政,藐視朝綱!江州刺史、京兆尹皆為朝廷二品大員,即便有罪,亦當由三司會審,明正典刑。太子僅憑一己之怒,便將其革職下獄,此乃以東宮之權,凌駕于朝廷法度之上!今日敢拿刺史,明日是否就敢動三公?后日是否就敢逼宮?”
最后一句“逼宮”,如同一道驚雷,在金鑾殿上炸響。
所有官員都嚇得面色慘白,齊刷刷地跪了下去,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已經(jīng)不是彈劾,這是在指控太子謀反!
李承業(yè)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
“臣附議!太子殿下行事乖張,德不配位,請陛下明察!”
“臣附議!請陛下廢黜太子,另立賢明,以安天下!”
“臣附一議!”
一時間,以御史臺的言官為首,十余名官員紛紛出列,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地請求皇帝廢掉太子。
他們大多是些自詡清流的文臣,平日里便以直言敢諫為榮,此刻更是覺得自己是在為國請命,神情激昂,大義凜然。
李湛低著頭,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他身旁的李毅,則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悲痛和惋惜,仿佛在為兄弟的處境而擔憂。
那幾名北境的武將,早已氣得渾身發(fā)抖,雙拳緊握,指節(jié)發(fā)白。
若不是太子有令在先,他們此刻早已沖出去,將那老匹夫生吞活剝了。
整個朝堂,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舞臺。
有人在聲嘶力竭地表演忠義,有人在不動聲色地借刀殺人,有人在強壓怒火地隱忍,而更多的人,則是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觀望。
所有的目光,最終都匯聚到了風暴的中心——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fā)的太子,李軒。
他穿著一身太子常服,靜靜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
臉上沒有憤怒,沒有驚慌,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他就那么安靜地聽著,仿佛那些足以致命的指控,說的根本不是他。
直到最后一個彈劾的官員說完,大殿再次陷入死寂。
李承業(yè)的目光,終于從那些跪著的官員身上,移到了自己兒子的臉上。
他的眼神深邃而復雜,無人能看透其中的情緒。
“李軒?!?/p>
皇帝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對于劉愛卿和諸位大臣的彈劾,你,可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