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洪辰明知自己被誤認(rèn)為北海昆侖宗的傳人,卻并未出言反駁,也是存了份讓他們少些疑慮的心思,可此后一番患難與共,已打從心底不愿再欺瞞下去了,只誠懇道:“我?guī)煾敢约疤以创宓钠渌?,都身懷絕藝卻與世無爭(zhēng),我甚至不知曉他們當(dāng)中任何一人的姓名?!?/p>
其余幾人聞言一陣愣神,王侯深吸了一口氣,悠悠道:“這世上厭倦了江湖恩怨的高人果然不知凡幾。桃源村的隱者們,既然能培養(yǎng)出紅小友這樣的高手,想必武功定在我們五陽派這些人之上。”
洪辰想了想,說:“的確是的?!鄙碓谔以磿r(shí),未覺得那里的人有多特殊,可到外面闖蕩了這一年半載,洪辰仔細(xì)想來,無論是教自己刀法的師父,還是傳自己內(nèi)功的掌柜,抑或是常常痛打自己的賣魚強(qiáng),放在江湖上,都算得上頂尖高手了,而其他人諸如紫大娘之流,也絕不會(huì)弱。
可這話聽在五陽派兩個(gè)年輕人耳中,就很不舒服了。侯非侯一梗脖子:“姓紅的,我?guī)煵阒t虛謙虛,你還當(dāng)真了?你自個(gè)兒厲害歸厲害,憑什么說我們五陽派比不上你們什么桃源村?”師父醒來,他心里石頭落地,一路上攢了滿腹的話語,都不愿憋住了。王非王也是一臉的不服氣。
“你們兩個(gè),又想跟人置氣?”
侯王只說了兩句,便止不住地連聲咳了起來。
侯非侯連忙去扶他:“師父,我錯(cuò)了,你莫生氣?!?/p>
王侯伸手給了王非王一個(gè)腦瓜崩,疼得他捂住腦袋,接著說:“你們兩個(gè),真的是在五陽派里呆了太久,聽?wèi)T了派內(nèi)的一干老家伙互捧臭腳,便膨脹了,以為雖足不出山,卻能將武林之事盡了于xiong。殊不知,世上有多少人,表面籍籍無名,實(shí)則潛世之龍。這次出來,你們也要長長眼力,好好改一改坐井觀天的毛病。”
洪辰忽想起來王侯此前說過的話:“我記得王前輩提起過,這天下最厲害的劍客,是一位不知名的女子,希望您再講一講。那是怎樣一名女子,武功又高到了什么地步?!?/p>
“此事追溯起來,遠(yuǎn)在三十年前,我與師弟初識(shí)之時(shí)?!蓖鹾羁戳艘谎酆钔?,“那時(shí)我們因緣際會(huì),都卷入了一場(chǎng)波及越國武林,牽扯百年前王朝秘辛的大事件之中?!?/p>
王非王問:“什么大事件?我與師弟都未聽過?!?/p>
王侯說:“它所涉人員之多,牽扯范圍之大,前后因果之復(fù)雜,真要講起來,幾天幾夜也說不完。大部分武林中人,在里面的形象,都不光彩。即便是五陽派,也沒人愿意主動(dòng)去提。我也只說那名女子——她飄然而來,又飄然而去,在短短出現(xiàn)的一刻鐘里,南越有名的高手,無人接得住她一劍。即便我與師弟聯(lián)手,也只是勉強(qiáng)接住她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qǐng),后面更精彩!
站在港口上,洪辰第一次看到了大海,從撲面而來的風(fēng)中,嗅到縷縷腥咸的氣息,心情就像前方的波濤一樣,起起伏伏。
雖從港口船工那打聽到了金蛇島就在三百里外,但檀杭島的名字,卻根本無人聽過。
回首往事,洪辰漸起懷疑,是不是白獨(dú)狼騙了自己,季茶的確是死了,而他只是拿一個(gè)根本不存在的島嶼,給自己一個(gè)虛無縹緲的尋找希望。
可也有船工說,南海群島眾多,有些小島是只有群島上的居民才知道名字的。這無異給洪辰希望燭火搖晃欲熄的心中,增添了一絲光亮。不管如何,金蛇島是要去一趟的,也許那神秘的金蛇島主人,也正知曉檀杭島的位置也不一定?倘若他要報(bào)酬,便把身上這把消愁給了他罷。不過消愁是把斷刀,金蛇島主人看不看得上呢?
就在雜亂的思緒中,洪辰跟著韓霜一行,登上了一艘大木船。白帆揚(yáng)起,大船駛向了蒼茫茫的大海,洪辰雙手扶在船舷上,回首望向遼闊的九州大陸,直到其在視野中化為一條黑黑的長線。
洪辰又到了船的另一邊,看著海天之間那一條光暗不定的線,想起了與陳圖談起大海之時(shí),曾發(fā)生的一段對(duì)話。
“大陸的盡頭是大海,大海的盡頭是什么?”
“天涯?!?/p>
自己去往的方向,正是天涯。
(第四卷《天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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