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鐵駕著車,來帶村外的老窯洞,洪勇杰招呼了一聲,扛著苞谷下車,洪濤領(lǐng)著豬肉,把精米往肩膀上一甩,拎著五花肉就下了車。
“等安頓好,一個小時之后來我來找你,這次得辛苦些,幫忙上山拉木頭?!彼舞F囑咐一句,拍了一下馬屁股,馬車額繼續(xù)往村子里奔去。
望著宋鐵的身影消失,洪勇杰拖著巨大的袋子,走了幾十米路到瓦窯門口,挪開門板走了進(jìn)去,里面一個穿著有些單薄矮小的女人正在背對著門口,手里搓著野菜團(tuán)子,不時對著雙手吐白氣,緩和這深冬的寒冷。
“素紅我回來了!”洪勇杰滿臉笑意,爽朗地招呼道。
“哎呀,勇杰和兒子回來了?!吃飯沒,我還在做呢?!彼丶t沒有顧上回頭,連忙加快了手里的動作,被舂成糨糊糊的野菜葉子,被混在麥麩苞米里,團(tuán)成球,擱在蒸屜上。
“媽,看看我們帶的啥!”洪濤把五花肉放在素紅面前。
他想著這么大一塊肉,老媽應(yīng)該開心得不得了吧!
但是素紅卻抄起旁邊的燒火棍,抬手就要打,當(dāng)她看見兩父子穿著新衣服,還搬著一大袋苞米和精米的時候,臉上的怒意就像燒紅的鐵鍋。
“東西哪兒來的!是不是又去偷了?!我告訴你們,咱家就算餓死,也不能做那些歹事兒!”
她揚(yáng)起棍子就朝兩個壯漢身上招呼,洪濤手里的五花肉被打掉在地,站滿了泥灰。
“洪勇杰!看看你把兒子教成啥樣了?好的不教你教孩子偷!我怎么跟了你這么個東西!”
她打著罵著,抬手抹了幾下眼淚。
昨天晚上洪勇杰偷摸進(jìn)村,回來的時候手里拎著兩個兔子干,她就知道是偷來的。
這么多年她餓過累過,甚至去乞討過,但就是不偷不搶,就算是餓死,也不能讓這個家出一個罪犯。
洪濤快一米九的大個小子,被揍得嗷嗷叫,卻沒有還手。
“媽!媽輕點(diǎn)!這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這肉哪兒來的,別跟我說你們撿的!還學(xué)會撒謊了!”
素紅下手更重了,連著洪勇杰一起揍。
“老婆!老婆這是東家給的工資買的!”洪勇杰捂著腦袋求饒,手里拿出剩下的錢。
素紅停下了手,眼里的怒火消了許多,但是懷疑并未減少半分。
洪勇杰能找到工作不奇怪,但是現(xiàn)在這個年歲,誰會給還沒上工的工人預(yù)付工錢?她接過數(shù)了數(shù),整整三十塊。
這么多?瘦小的夫人的身體在發(fā)抖,算上父子倆背進(jìn)來的糧食,應(yīng)該大半百了,哪個東家這么蠢?
“你們…”素紅扔掉了手里的燒火棍,兩父子覺得危機(jī)過去了,嬉笑著站了起來,準(zhǔn)備接受素紅的夸獎。
但是下一秒,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你們,殺人了?”
素紅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這兩糟心玩意兒走投無路,對無辜的過路商人動了手,殺人劫財了!
她臉色煞白,往地上一坐,抹起了眼淚。
“完了完了…都怪我沒把你們看住,你們父子倆去自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