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爺和陳老太太皆是伸長了脖子,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
在他們想來,老二家怎么也該拿出些像樣的禮物來孝敬孝敬。
不料,上前的是陳平川。
他從懷中取出一本裝訂得頗為精美的冊子,雙手奉上,聲音清朗:“孫兒平川,恭賀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此乃孫兒在親手繪制的《西游記》畫冊,故事新奇,畫風(fēng)獨(dú)特,世所罕見,特獻(xiàn)與爺爺閑暇賞玩?!?/p>
陳家眾人好奇地張望,只見是一本花花綠綠的小冊子,臉上頓時(shí)露出鄙夷之色。
陳老太爺原本帶著笑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他當(dāng)是什么稀罕物事,原來是這種哄騙小孩子的玩意兒!
他重重哼了一聲:“我還當(dāng)是什么,原來是這等不值錢的玩意兒!拿這種東西來糊弄我老頭子,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gè)爺爺???”
大伯母劉氏撇了撇嘴,語氣尖酸:“喲,我還以為去了大戶人家當(dāng)差,能長多少見識,開多少眼界呢!結(jié)果就拿這種小孩子看的東西當(dāng)寶貝送人,真是笑死我了!”
三嬸王氏也跟著陰陽怪氣地幫腔:“就是啊,平川如今可真是出息了,在張府當(dāng)差,眼光就是不一樣,送的禮都這么與眾不同,真是讓我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開眼了呢!”
陳平香、陳平嬌幾個(gè)女孩兒也是捂著嘴嗤嗤地笑,看向陳平川的眼神充滿了輕蔑。
“我要看!我要看!”陳平西卻對那花花綠綠的畫冊很感興趣,嚷嚷著就要去搶。
陳老太太一臉嫌惡地?cái)[了擺手,仿佛那畫冊是什么污穢之物:“拿去拿去!省得放在這里污了我們的眼!”
陳平西大喜過望,一把從陳平川手中搶過那本《西游記》畫冊,興奮地叫了一聲,當(dāng)場就“刺啦刺啦”地撕扯起來,不一會兒,精美的畫頁便散落一地,被他踩在腳下。
陳平川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未出聲阻止。
羅氏氣得渾身發(fā)抖,眼圈都紅了,正要上前理論,卻被陳平川暗中拉住了手。
他湊到母親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娘,別跟他們一般見識。這本畫冊,在廬州府黑市上,至少能賣幾十兩銀子。跟這群人解釋,就是對牛彈琴?!?/p>
羅氏聞言,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再看向那一地狼藉的碎紙片,心疼得直抽抽。
幾十兩銀子??!
就這么被這群有眼無珠的白眼狼給糟蹋了!簡直是天大的浪費(fèi)!
陳老太太見二房的“壽禮”如此“寒酸”,連帶著對他們一家也愈發(fā)不待見,拜壽儀式一結(jié)束,便直接開口趕人:“行了行了,今日人多,家里也坐不下,你們也沒什么事,就先回去吧?!?/p>
好家伙,連頓壽宴的飯都沒打算留他們吃。
陳平川心中冷笑,這正合他意。他攙扶著氣得臉色發(fā)白的母親和一臉失落的父親,帶著妹妹平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陳家老宅。
一出大門,陳平川便雇了輛村里的牛車,對父母道:“爹,娘,我們?nèi)]州府!兒子請你們?nèi)ビ蓸牵瑖L嘗那里的席面!”
他要讓辛勞一生的父母和乖巧的妹妹,也嘗嘗真正的美味佳肴,好好揚(yáng)眉吐氣一番。
陳平川一家人的身影剛消失在院門口,一輛氣派的青布油頂馬車便緩緩駛?cè)肓颂一ù澹T诹岁惣依险T口。
車簾掀開,走下來一位身穿錦緞外袍、體態(tài)富貴的中年男人,拉著一個(gè)七八歲大的男童。
“陳老哥!壽辰大喜??!”
廬州府綢緞莊的錢掌柜領(lǐng)著個(gè)虎頭虎腦的小孫子,滿面春風(fēng)地跨進(jìn)了院門,手里還提著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