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車相依（第1頁）

“別出聲……”水?dāng)噼蚨摿艘痪?，便轉(zhuǎn)首隔屋門對(duì)劉嬤嬤說道，全然未顧祝見粼鼻息噴灑在自己虎膺。

“我無事，倒是嬤嬤，方才去了何處？倒令我好找。

”說罷，屋外傳來竊竊私語，似是在交談什么，在此空隙，水?dāng)噼蚪K是得以一時(shí)喘息。

她仍是側(cè)著首，忐忑地屏息著，殊不知青絲所攜茉莉香氣，已然不偏不倚落入祝見粼鼻竅中。

祝見粼垂下眸，眼神從方才的驚愕、無措，漸漸變成了自己亦道不明的迷離、貪婪。

香氣源源不斷進(jìn)了鼻竅，他眼神愈來愈迷離起來，幾近要醉了。

他見眼前人離自己是如此近，近得只需稍一抬手，便可將其擁入懷中，亦只需抬手，便可擺脫其桎梏。

可，他雙手垂下，竟甘愿受其桎梏，卻亦不敢抬手觸碰。

他指尖攥著衣袍，眸光炯炯有神地落在水?dāng)噼蛏砩?，從她發(fā)髻看到眉間，再看至面頰，將其忐忑不安神情盡收眼底。

垂下的手忽地抬起，許是欲安撫她此時(shí)的不安，可終是遲遲未落，不知是因心中踟躕，還是因顧及其身著紗衣。

水?dāng)噼蛉耘f側(cè)著首，直望著屋門外，未察覺到覆于其口的手已然沾染熱氣。

祝見粼則將她一舉一動(dòng)收盡眼簾，緊蹙的眉頭、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神色、與風(fēng)一同搖曳的青絲……還有緊抿的唇、如凝脂的面頰、眨動(dòng)的眼睫……心中忽地有多如繁星之念頭，涌上心間。

她會(huì)心悅什么事物？胭脂？簪子？發(fā)釵？亦或是弓箭、匕首？是他能給予的？亦或是他不能給予的？她心悅什么顏色？湖藍(lán)色？藕色？月白色？亦或是緋紅？她有何嗜好？繡花鳥魚蟲？觀山川湖海？亦或是吟詩作賦、閱古籍？她有何習(xí)貫？常常摩挲指尖？常常托腮？常常闔眸忖度？她心悅何時(shí)節(jié)？芳春？長夏？商秋？或是玄序？她喜愛吃食是何？南瓜糯米糕？茯苓糕？抑或是巨勝奴？她歷經(jīng)何事？在堇字、綻翩、山雨皆經(jīng)歷過何事？有何忻愉之事？有何悲戚之事？幼年所經(jīng)什么？及笄禮又是如何情形？她究竟是何品性？安靜的？活潑的？亦或是生性多疑、果斷的？她上一回啜泣緣由是何？上一回忻愉緣由是何？她有何親近之人？她在家中日子過得如何？她……這許許多多疑問，祝見粼皆想知曉其中解。

他想了解水?dāng)噼颍朊髁诵闹兴蟆?/p>

他想，靠近她。

一如，眼下。

青絲搖曳著，有幾縷拂過他耳畔，祝見粼眼睫輕顫著，魂好似被勾走了。

“方才……老奴只……一時(shí)身子不適，在后罩房歇著，勞煩娘子憂心。

”劉嬤嬤支支吾吾聲傳來，屋外動(dòng)靜亦小了些。

“那嬤嬤還是回去歇著罷，只瓷瓶滾落罷了，犯不著嬤嬤興師動(dòng)眾。

”“是……娘子您早些歇息，老奴告退……”水?dāng)噼驊?yīng)付著，總歸是令劉嬤嬤未能進(jìn)屋，待跫音起，她終是長舒一口氣。

“總算是……走了。

”“唔……”正當(dāng)她如釋重負(fù)之時(shí)，耳畔處一聲悶哼引起了其眸光，她適才驚覺，自己的手還覆在其口上。

水?dāng)噼蜮豢v了手，繼而將手垂在身側(cè)，掌心熱氣彌漫著，甚至有些許潮shi。

“表……表兄……方才對(duì)不住……”“無礙，我知表妹此舉是……無奈之舉。

”二人皆垂下眸，水?dāng)噼騽t是后退幾步，頃刻間二人由方才近在咫尺變成隔著千重山之遠(yuǎn)。

“劉嬤嬤既已現(xiàn)身，想來自是無虞，妹妹亦不用為其憂心，亦不用出去尋覓，既如此，為兄告辭了。

”“好。

”入目，祝見粼朝軒窗而去，屏息，踽踽而行，望著其背影，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