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自有娘娘的安排,回來或是不回來,這件事情哪里能同平常嫁女一般?終歸諸事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更有九重天的律例法度,送親的規(guī)程我們也都熟悉了,只做好分內(nèi)之事即可!”
“是!”
隨著眾人離去,柌彤清點了一應(yīng)物件后,在房中靜默了好一會兒,又將這禮炮外裳端著,進了另一間房。房間里頭,陳設(shè)如雪,妝鏡前素衣長發(fā),正坐著的便是那位帝姬今如夜了。
“帝姬?!?/p>
“還是喚我如夜吧!”妝鏡前的今如夜顯得有些憔悴,聲音卻故作輕松,“你照顧我這些時日,我們應(yīng)當(dāng)也算得上朋友一場了。上次之事,娘娘她……明日,娘娘會送我嗎?”
“娘娘這幾日去同梵境菩薩談經(jīng)論道,恐要過些日子才回來?!?/p>
“這樣巧嗎?”今如夜的聲音有些落寞,“娘娘對我,恐怕很失望吧?”
“如夜,上次之事,你傷重至此,娘娘心疼還來不及呢。何況,雖然受罰,可娘娘未曾表露過失望與否。你看這些禮服里里外外,從頭冠鞋履到首飾步搖,每一件都是娘娘親自為你挑選的,足以看出娘娘對你的心意?!?/p>
“那……他……”
“如夜,”不等今如夜繼續(xù)說下去,柌彤打斷道,“此去那末址之境,你身上擔(dān)著擔(dān)子,我們也不知道何時又才能相見,若是末址之境風(fēng)光不錯,或許以后,我們也能去領(lǐng)略領(lǐng)略。”
柌彤話還沒有說完,屋中突然出現(xiàn)了大殿下商焱的身影,柌彤先是一愣,然后趕緊行禮,這禮還沒有行完,便倒在了一旁的軟榻之上,手中端著的衣袍也跟著落了一地。
“大殿下來就來,為何要傷她?”今如夜先亦是一愣,說話時聲音異常冰冷,但眼神卻變得更加柔和起來。
“沒有傷她,我來這里,她看或者不看到,都于她不好?!?/p>
“哦?大殿下何時,竟然也能夠體恤這般小仙娥的處境了?”今如夜轉(zhuǎn)身軟靠在鏡前,看著鏡中自己帶著苦澀的語氣問道,見商焱立在似近非近的地方?jīng)]有說話,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氣惱,走過將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掛在了一旁。
商焱看著那外裳鮮艷,目光還是同以往一般,沒有什么暖意,半晌又道:“你不能去。”
“不去哪里?明日我走了,還能再去哪里?”
“你知道的,你不能去聯(lián)姻!”
今如夜撫摸衣裳的手有些顫抖,“不能去?我如今已是昭告六界的帝姬身份,六界四海皆知,這身份是要去聯(lián)姻的身份。依照禮數(shù),我當(dāng)稱呼殿下一句兄長。那敢問兄長,我為何不能去?”
“此次聯(lián)姻,恐怕兇多吉少……”
“哦,兇多吉少?我從煉仙臺上能夠醒過來,生死二字還由得我這樣的小仙來選嗎?生死皆淡,而曾經(jīng)執(zhí)著的,也在這一場劫數(shù)下……能夠放下了。全是兇險,我也沒什么怕的,更何況只是兇多,吉少呢?”
“此事,雖天帝所定,但如果你愿意不去,我可以助你逃離此地?!?/p>
“兄長,你在說什么呢?”今如夜定定地看著商焱,像是從不曾認識一般,像是眼前這位定然不是商焱一般,他說的竟然還是“愿意不去”,而不是“不愿意去。
商焱沒有說話,屋內(nèi)安靜地能夠聽到手掌摩挲衣物的聲音,金線穿在織錦華鍛內(nèi),隨著手掌的拂動,顯出點點深深的微光,如同凡間河岸融金的傍晚。今如夜將柌彤扶了扶,讓她能夠靠的舒坦一些,卻因為身體尚虛弱而劇烈咳嗽,商焱見此,過來站在了今如夜的身后,然后又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讓她再次直視著他,道:
“你看你如今的樣子,以為還是那位風(fēng)光無限的織晝仙子嗎?神雷之刑,如今的你,能撐過幾時?”
“正因如此,我才害怕,殿下難道不怕那神雷之刑嗎?”今如夜笑道:“近來我雖然一直養(yǎng)在帝后娘娘宮中,只因受封出去過一次,但這一次我也多少看出一些什么,將零散的信息合起來,無非得出一個,聯(lián)姻之事下有著我等難以承受的隱情,或是劫數(shù)。但我想的是,九重天能同意聯(lián)姻,必然是為六界蒼生所計,我的兄長,這不也是你一貫所看重的嗎?何以今日,竟然不顧蒼生,只顧如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