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父親找不到娘親那種傷心嗎?”
陌桑神君摸了摸阿念的臉,溫柔道:“是啊,只是你父親如今有你,所以他沒那樣傷心了……”
“那我去給姑父撿些花瓣送給姑父,姑父可以不傷心了嗎?”
阿念說完,脫了陌桑的手跑到了素容之下,陽光斑駁在她幼小的身軀上撒下陰影。陌??粗⒛睿瑩焓澳切┞湎碌幕?,心中也有一絲欣慰?;庇尴删粗司?,忍不住回憶翻騰,竟也老淚縱橫起來。
“仙君哭什么?”
“老朽看著這女娃娃,心中高興!”槐愚仙君衣袖抹臉,“若是君上也有個……哎,不過,為何二殿下不親自帶著她,要勞煩神君?”
陌桑神君嘆息了一聲,沒有答話。
三百年前,大戰(zhàn)之中帝后為保九重天也受了些傷,予繹得知后,自覺心中有愧,輾轉(zhuǎn)幾念,便將阿念給了自己,回九重天侍奉帝后膝下。此后帝后日漸好轉(zhuǎn),但予繹卻再次領(lǐng)了神職,同三殿下一道,四處剿滅在大戰(zhàn)之中趁機作亂的宵小。
陌桑神君何等聰明,自然了解天帝,四處作亂的宵小何須兩位殿下親自出馬,就算圣先真君在大戰(zhàn)之中修為幾乎盡損,可九重天難道就沒有可用之人?
天帝此舉,名義上是這樣說,實際還是為了當初商焱帶走今如夜一事!可這事天帝是個什么態(tài)度,他確實還有些看不明白。一方面對此事高高舉起,亂事平定之后,首要的便是追究當日聯(lián)姻之中的風(fēng)波,帝后宮中仙娥柌彤因著要照顧帝后而免了責(zé)罰,可對商焱和今如夜,天帝凌霄殿上當著眾人的面說的是“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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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另一方方面,這商焱和今如夜當真就在六界沒了一點消息。聽說九重天上有幾位,私下里頭議論,總不會二人,在大戰(zhàn)之中未能幸免于難吧?說這話的,據(jù)說是當初凡世之禍后暫留九重天上的幾位真人,此話傳到了天帝耳中,這幾人便又迅速被打發(fā)下界了。此后,天帝交代給了老二老三差事,陌桑神君覺得,定然也是讓二人藉由這個名頭,到處找一找二人。
挑中老二老三,天帝到底想不想找到他們再行懲處,便十分曖昧不明了。況且,他前些年帶阿念路過良渚之時,明顯察覺到了二人的氣息……
找不到也好,陌桑神君心想,若是真找到了,今如夜當真還要入末址?聯(lián)姻的事情終歸是盟約,至今幾百年,這約也不曾廢,不管天帝想不想繼續(xù)此約,陌桑曉得,音楠定然是不想的。
二人正看著阿念拾花拾的認真,忽然后方一個什么東西哐鏜落地的聲音驚著三人,三人齊望,原來是豆子。
“這……”豆子眼睛瞪的渾圓,看著阿念,疾步上前,道,“這……神君,這就是,先君上的孩子?”
“你竟然曉得?”槐愚仙君道。
“同先君上太像了……”豆子話至此處,眼眶通紅,哽咽道,“這還是……霽歡當日將先君上之托,帶給二殿下的,可是霽歡她……”
眾人皆沉默,本來都刻意不去提的事情,倒是被豆子直言說出。陌桑神君看著沐明之中沒了曾經(jīng)的鮮活之氣,便知道音楠這三百年間過的日子,定是十分難熬。
“音楠如何?”陌桑神君問道。
“君上……”豆子的眼淚滾落的更加厲害了,“君上看起來還好,只是更加冷素沉默了。常日里不是閉關(guān),便是去櫸木林中給那些鳥兒木屋描畫,然后便是在沐明之中案前處理各類事務(wù)。凌師尊不在末址,音師傅和如師傅想寬慰君上,但每次都被擋了回去,君上只說‘無妨,霽歡說讓我等她,我便等著’。”
“哦?音楠說霽歡讓他等她?”陌桑神君聽了這話,搖了搖頭,“情劫啊情劫,癡人啊癡人?!?/p>
豆子將臉擦的干凈,又請求道:“兩位師傅勸慰無用,更別說其他人了。在末址住著的那位泓渃神君,都承了炎胥蘿的請,說來陪君上喝酒,結(jié)果也被君上以閉關(guān)為由推了。總之,大家都很擔(dān)心君上的狀態(tài),既然神君來了,能不能請神君,多勸一勸?君上案前的那幾位豆子的好友,日日守著君上處理各樣事情,三百年間修為不提反降……我都沒想到,末址之中竟然有這樣多的事情需要君上處理,曾經(jīng)先君上不是一直以快活和玩樂為主嗎?神君你說,是不是君上在以事情麻痹著自己?”
阿念撿好了一衣兜花瓣,蹦蹦跳跳過來,陌桑神君擦了擦她臉上的汗,回豆子道:“聽這一番,倒不知道豆子姑娘到底是心疼擔(dān)憂君上,還是心疼擔(dān)憂那些好友了?”
豆子聽不出揶揄,只蹲下身目光深切地看著阿念,說:“自然是都擔(dān)心的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