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就這么大,”伊莉絲沒好氣地將染血的紗布、藥瓶一股腦塞進他懷里,力道帶著點泄憤的意思,“誰要跟你擠!”
她抬腳就往外走,腳步帶著點刻意的急促,差點與端著茶盤進來的艾琳撞個滿懷。
“喲,我來遲一步?”
艾琳眼波流轉(zhuǎn),視線在伊莉絲繃緊的側(cè)臉和房間里殘留的微妙氣氛間快速掃過,唇角噙著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茶都備好了,怎么人都散了?”
“哪里遲了?”伊莉絲扯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笑,側(cè)身讓開,“這不,后面還有人等著您這杯茶呢?!?/p>
話音未落,人已像陣風(fēng)似的刮出了房門。
艾琳的目光追隨著伊莉絲的背影,旋即落在幾乎同步抬腳欲追的卡斯帕身上,笑意更深。
她扭著腰肢,風(fēng)情萬種地將茶盤放在安娜面前的小幾上。
這邊卡斯帕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口,房間里瞬間只剩下艾琳和兀自低著頭的紅發(fā)少女。
艾琳慢條斯理地斟了杯熱茶,琥珀色的茶湯在白瓷杯里打著旋兒,裊裊熱氣蒸騰。
她將茶杯推到安娜面前,指尖不經(jīng)意地觸碰了一下杯壁。
“嘗嘗?”艾琳的聲音帶著慵懶的磁性,眼神卻帶著一絲銳利,捕捉著女孩的每一個反應(yīng)。
安娜遲疑地伸手去接,指尖剛觸到滾燙的杯壁,就被那灼人的溫度燙得指尖一縮,差點失手打翻茶杯。
“燙嗎?”
艾琳似笑非笑地問,紅唇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還……還好?!?/p>
安娜強撐著回答,飛快地將那杯燙手山芋般的茶放回桌面,指尖藏在桌下,再不敢碰一下。
“小妹妹,”
艾琳傾身向前,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過來人的通透與告誡,“這‘有婦之夫’啊,就像這剛沏好的滾茶?!彼讣廨p輕點了點杯沿,“瞧著香,聞著也誘人,可貿(mào)然去碰,只會燙得你皮開肉綻,疼進骨頭縫里。明白嗎?”
安娜的臉頰瞬間褪盡了血色,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哎喲,哭什么?”
艾琳抽出絲帕,動作輕柔地替她揩去眼角的shi意,語氣軟了下來,帶著一種閱盡千帆的滄桑,“傻孩子,人在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啊,最容易把一根救命稻草,錯當成能托付終身的大樹。別人向你伸出的援手,就像黑暗里唯一的光,你當然想死死抓住,好像這樣就能留住一點點可憐的安全感……可是親愛的,”
她嘆息著,將安娜輕輕攬入懷中,拍撫著她單薄的脊背,“那不是愛,那只是溺水之人本能的依戀。等你緩過這口氣,走過這段路,天高地闊,自有那比眼前人好上百倍千倍的少年郎等著你,懂嗎?”
女孩的眼淚終于決堤,伏在艾琳溫暖的懷抱里,無聲地啜泣起來。
——
伊莉絲回到隔壁房間,把自己摔進那張不算柔軟的床鋪,像條被撈上岸的咸魚,只覺得渾身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