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川的女兒正是那叛門離去的劉氏女修所生,喚做劉允嵐,按照血緣來算,應(yīng)該算自己的表親妹妹,可惜年輕時候的自己心高氣傲,一向是看不起那個差了很多歲的表妹,畢竟門派太大,整個陶系子弟也多的厲害,不是誰家人都能親近的來。
如此想來,早些年的自己,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那姑娘從小受同門排擠,連一個為他出頭的人都沒有,只憑著個人努力練成了一手丹術(shù)。
“看來此次事罷歸來,該去與她喝茶交流一二!”陶方隱打定了主意。
這次閉關(guān)出來,他已經(jīng)開始逐漸站在主事人的角度思考問題。
辨查整個清靈山,除主山掌門一系本身自有傳承底蘊以外,其余四峰中的靈鸞峰、碧彩峰和小嵐峰都有后繼能人,唯獨七巧峰雷聲大雨點小,這么些年全靠吹噓撐臉面。
雖然偌大的地盤幾乎都是陶姓子弟居住,四柱六殿十二靈舍居,一大半煉丹房都由陶家掌握供應(yīng),可惜各家叔伯的孩子們沒有一個成才的,只他陶方隱一人老早修煉到筑基后期,如今只能干等著破入巔峰期契機。
修真門派,向來以實力話事,整個清靈山如今只有掌門一位金丹老祖,靈鸞峰筑基巔峰二十一人,年輕一輩占七成;碧彩峰筑基巔峰九人,年輕煉器宗師有三成;連最弱的小嵐峰都有兩位筑基后期的年輕人。
而七巧峰,空有十余位筑基后期老人,剩下最厲害的一個就是劉允嵐,筑基五層。
孤木難支,這就是如今他在陶家的局面,也是整個代表七巧峰的陶家,在赤龍門面臨的局面。
誰都知道,實力弱的派系,即便當(dāng)下可以通過各種關(guān)系吃一些紅利,享受安逸,可真到拉上臺面分資源的時刻,聰明人,尤其是靈鸞峰那幫強人,怎會拱手讓出本該是他們的好處。
自家親族同齡人不爭氣,門里其他派系又各有私心,族里幾個老頭還在逼他陶方隱速速晉升筑基巔峰,才有了這次去紫晶宮斗法的行程。
斗法并不是目的,只因此次大會前五名的賭注里有【火蟬果】,那是少有的可令火系筑基修士大概率提升修為的靈物,錯過這次又不知要等猴年馬月,便定然要去爭上一爭。
趕路是一件挺枯燥的事,若是剛剛學(xué)會御劍術(shù)的新人,或許對在這天際不受束縛的飛馳很是享受,但他筑基已經(jīng)幾十年了,早已過了新鮮勁,何況這天地里,哪有真正不受束縛的東西,當(dāng)一條魚學(xué)會在陸地生存,自以為不受水的束縛和海獸捕殺,卻怎會知道他步入了鷹的場域。
紫晶宮在濮陽河西,那里錯落著大大小小的門派,大者如采晶山、流花宗、命魂門,小者如業(yè)火幫、洞舟窟等等,著實是雜亂的厲害,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斗,修士的人命也不值錢,只要不弄出大禍亂,坐鎮(zhèn)場地的拘魔宗大人物是不會出面的。
與那里相比,清靈山就顯得更像是仙家地界,偌大福州甚至是整個姜朝地域,都是自家地盤,凡人管理凡人,修真者安逸收納招募,各司其職,幾百年來也沒人敢去打擾。
從清靈山去往濮陽河西的路程約莫要三天,途中要經(jīng)過千葉山和恒安派的交匯路口,這兩家與自家門里的關(guān)系還算不錯,可惜陶方隱怎么也喜歡不起他們。
御劍飛了約莫有三個多時辰,天色漸漸陰沉,顯然是要下雨,觀察四周,沒想到他竟然已經(jīng)飛來了亂巢山叢,這里許多小山脈連綿不絕,往北就是千葉山,往南就是恒安派,居間除了一條寬闊大路,就剩下無數(shù)的灌木內(nèi)和散寺可以休憩。
當(dāng)年東洲開辟戰(zhàn)爭,南域是由佛道兩脈和小部分儒門修真者執(zhí)行的,各地破爛的散寺基本都是幾千年前遺留下來,早已經(jīng)沒了生氣,倒是給各地過路的三教九流牛鬼蛇神提供了可以歇息的落腳點。
陶方隱再年輕些的時候也經(jīng)常找這種地方休憩,今次出山距離上次時隔已久,順著多年前的記憶搜尋,當(dāng)初和同門結(jié)伴游玩呆過的那處散寺,仍然坐落在小山脈最高的峰頭上,正好去歇歇腳。
灰土石墻高高矗立,足有十丈,別看這寺四面破爛,千百年來從不曾缺磚斷瓦,只因為造寺的材料是專門經(jīng)過佛門經(jīng)文洗禮刻度的,耐破的很。
這座小峰地理位置獨特,雖不算高,但因為其余周旁的山峰更矮,便顯得站在它頂上可以一覽眾山小。
寺高十丈,長寬多過二十丈,里面只有一尊黃泥大佛擺置,威嚴(yán)盡失,也不知道被多少過路的散修嘲弄過,百年如一日的咧著嘴笑。
陶方隱圍著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一個人,看來此時節(jié)散修們也懶得趕路,早幾年的時候倒是聽說這里出過不少次廝斗,死人是常有的事。
找了一塊干凈的地面拂袖施出靈火,干燥之氣掃盡室內(nèi)shi冷,盤坐閉目便是幾個時辰。
外面的天色大黑下來,雨仍然在下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按說這個時節(jié)不像是該長夜下雨的,事出必然有因,但陶方隱沒心情去理會那些事。
這寺廟冷清,他心頭有事,歇夠了腳,便打算連夜飛馳繼續(xù)趕路,不想外面?zhèn)鱽砗⑼男β?,還有一股自己感知不到卻肯定危險的氣息近在咫尺,于是瞬身站了起來,警覺沉默。
若是一般閑雜人來避雨,以他筑基九層的修為,連眼皮都不會睜一下,可這次出山頭遭就遇到自己感知不得的人,不提起精神來防備很容易出事。
陶方隱是經(jīng)歷過爭殺的,小規(guī)模十人,大規(guī)模數(shù)百人,他從二十歲到現(xiàn)在近十年,早已經(jīng)見慣了各種一言不合便血濺五步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