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楨指著茅鵬兒的尸體:“茅師兄雖然以往待我不好,但畢竟算是師兄,何況是他帶我下山活命,你殺了他,就是殺我恩人,我總該做點什么,限于能力修為,此時不成,日后也該做個了斷,這是我的態(tài)度?!?/p>
青松子搖頭正色:
“老夫以為,你這番言論毫無道理。
一來,非是老夫殺他,而是他zisha,其心機早已萌生死意,又外加鎖魂符鎖死魂魄,但有人施行搜魂之舉,必然自裂,老夫的行為只不過順水推舟。
二來,亦并非老夫本身要殺他,而是赤龍門容不得他,此番戰(zhàn)事容不得他。老夫位居外營掌事,執(zhí)的是赤龍門的軍令和行事規(guī)則,兩方交戰(zhàn),奸細和心謀不軌著混入我方營地,你若稍一疏忽,自家兄弟的性命便要成百成千條喪失,誰對誰錯?
這恩仇,你真要記,也該記在赤龍門頭上?!?/p>
以青松子活了近兩三百年的閱歷和智識,哪里會被白玄楨這么一個小毛孩子糊弄住,反手一頓教育,聽得白玄楨云里霧里:
“那我是不是該問問赤龍門掌門的意見?茍爺爺之前說過,掌門才是促成他那波瀾錦繡一生的主要人物?!?/p>
話還沒說完,又問:“茅師兄本可以不死,你只需囚他多時,戰(zhàn)事過后哪還有什么恩仇?又為何要廢他下盤,斷他希望?”
“這便是你應隨我參悟之理。人之一生,若要有所成,總需明識立場,茍有為是什么人?其人憑著練氣修為孤身潛入清靈山為赤龍門搜刮情報,企圖洞開山門,應和大軍成事。
這一番實行,于鐘掌門治下的赤龍門全派子弟而言,乃是鎮(zhèn)魂領榜之壯舉,事后定要受萬人崇敬追慕,而這姓茅的又是誰?
一個左右不定,投敵又自認祖罪之人,即便今日過的了我這一關,日后就不會受別人牽連?他只會比今日死的更慘!
靈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凡我道門弟子,無顧教類,皆因明晰因果!”
白玄楨愈發(fā)不懂了,這老頭張口大道閉口因果,他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哪里能聽得進去,于是只得沉默低頭。
良久后,白玄楨拋開那些云霧遮繞的道理,平靜道:“還不是因為你修為高,我不管什么因果大道,老前輩現在帶我去見赤龍門掌門人,問罷我的命歸誰,再提其他!”
青松子沉吟片刻,袖袍一揚,白玄楨只感覺天旋地轉,三息過后,自己已經出現在云端之上,距離地面幾千丈高,畢竟是第一次浮空,腿腳抖動,站立不穩(wěn)。
待他看清了前方巨大的云舟時,人也已經快要落在舟臺上了,值守的兵甲弟子認得青松子,很快洞開通道,老人帶著白玄楨不費吹灰之力邁入那議事殿,這云舟正是赤龍?zhí)枴?/p>
這是白玄楨第一次見到那個傳說中的人,兩鬢斑白、面容平靜中帶著些許威嚴,又有三分和煦,一時間感受到的氣質只覺得有別于自己見過的所有人。
白玄楨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樣一個沒有猙獰兇意的人,怎么會是這場大戰(zhàn)的主導者呢,數萬人竟然會聽他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