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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便到了六月初三,大婚的日子。
我醒來第一件事望向窗外。
日光熹微,天朗氣清,沒有一絲雨水。
我松了口氣,這的確是個很好的日子。
我下了床,洗漱、更衣、梳妝,乖乖端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嬤嬤、丫鬟們從頭到腳,細細張羅。
或許是因為經歷過一遭,倒并不緊張,心中也沒什么波瀾。
就當走個過場。
一切準備就緒,謝長宥來了。
原本按照規(guī)矩,應當由沈家族中的兄弟先背著新娘子出門,可是將軍府的男丁大都已戰(zhàn)死在沙場上,唯一還活著的不過是個五歲孩童,別無他法,便一并由謝長宥代勞。
謝長宥背著我慢慢往外走,一陣歡笑道賀聲中,他忽然小聲道:“沈家姐姐,太子哥哥今日來不了?!?/p>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何要在這大喜的日子提如此晦氣的事兒。
“他病了,自從那天我從宮中回來,哥哥便病了,到今日也尚未痊愈。宮里鎖著消息,不許往外傳”
謝長宥似乎還要再說,我嘆了口氣,道:“長宥,我不關心太子殿下已經很久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有的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人的眼睛長在前邊,只能往前看?!?/p>
謝長宥一時如鯁在喉。
我很輕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聲線柔和,“今日是我大婚,高興一些。還有,下回再見,記得要喊我小皇嬸?!?/p>
謝長宥低著眼睛,又覺得悲傷,又覺得高興。
將軍府外,鑼鼓喧天。
靖王府的接親隊伍早已等候多時了。
這門親事,是陛下指婚,又是在皇后操持之下辦起來的,因此格外隆重。
但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靖王府今日接親,比上一世東宮接親要盛大許多,好似王府等待今日已經有許多年。
由于靖王昏迷不醒,婚事一切從簡。
過了一遍禮,我便被送去婚房。
經過院門,我眼角余光瞥見兩邊的守衛(wèi),右手均是輕輕放在腰間,那兒別著鐵制的刀劍。
早就聽說靖王府守衛(wèi)嚴格,父親曾告訴我,這也恰恰證明,想要謝淵的命的人很多。
婚房中寬敞雅致,一片大紅喜色。
上一世,東宮裝扮得遠遠沒有這樣喜慶,喝完了合巹酒,謝景初去接待賓客,留下我一個人。
他遲遲不回來,我在房中枯坐許久,被沉重鳳冠壓得脖子肩膀脹痛,喘氣都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