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念,情難禁
為什么會掛念劉敏?
這種感覺對嚴學奇來說陌生而困擾。
四十多歲的他早已習慣了生死一線的亡命生涯,從青年時代開始便是刀尖上行走的人物。
二十年來,他殺過人,傷過人,為各路黑道大哥做過無數(shù)臟活。
血與火是他的日常,恐懼與死亡是他的老朋友。
嚴學奇早就習慣了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包括他自己的。
然而此刻,身上的槍傷遠不如心中的焦慮痛苦。
那個會計女人的面容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那些細節(jié)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記憶中,讓一個從不輕易動情的殺手感到心神不寧。
北山村事件后,他曾對花雞說:“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以后你走你的路……”
那時的他選擇了孤獨的亡命之路,而在這幾年中,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害怕孤獨。
這也是為什么他收留小陳的原因。
因為嚴學奇發(fā)現(xiàn),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幾乎沒有人會在乎他,或者記得他。
有時候他會想,要是哪一天他死了,誰又會來幫他收尸?
多年后的重逢,他發(fā)現(xiàn)花雞變了,不再是那個莽撞沖動的小混混,而是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
曾經(jīng)嚴學奇嘲笑花雞為了所謂的兄弟情,差點丟了命,為了所謂的愛情,放棄了很多。
而這些東西,恰恰就是嚴學奇沒有的。
或許是因為嫉妒,又或者是因為其他什么,他的心理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老嚴,人活著不能只為了活著?!?/p>
當時他對花雞這句話嗤之以鼻,現(xiàn)在卻開始理解這句話的分量。
這些年來,嚴學奇只有在賭桌上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只有當籌碼推出去的那一刻,看著骰子在桌上翻滾,或是撲克牌在指間翻飛,他才能體會到那種鮮活的緊張感。
賭博對他而言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那種懸于一線的刺激,那是他能找到的最接近生活意義的東西。
花雞流亡歸來后,他們一同前往緬甸邊境。
在那里,嚴學奇看到花雞對失去妻子的痛苦,也看到他眼中仍存留的人性光輝。